入侵者的思维反应消失了,却并不是因为被自己消灭,而是不知用什么办法脱离了这座由扭曲梦境形成的"建筑”。
海蒂皱着眉头,感知着自己释放出去的人格分身不断传回来的情报,同时目光扫过眼前这间"病房"。
随着入侵者的思维反应消失,病房也在迅速恢复一开始的模样,那些污染导致的恐怖畸形景象渐渐褪去了,如同枯菱血肉般的墙壁又变成了医疗设施里整洁的白墙,龟裂腐烂的焦土也变回地板状态,而在病房外部,那种充斥着整座设施的阴森可怖气氛也在迅速消散。
海帝丝毫没有放松眉头,反而愈发警惕着此刻的诡异变化,因为这不正常,被侵蚀扭曲的梦境是一种封闭结构,入侵者的意识在这里是梦境的进攻方,却也是被梦境影响的一部分,如果要强行脱离梦境,就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动静”,当然,足够强大的梦境专家”可以把这种动静压制的很小很小,但那个入侵者…没有这么强。
海蒂知道自己的能力,作为在真理学院进修过的优秀生,同时又从小接受过父亲的细致教导,她在梦境领域向来有着自信,她不相信那个"入侵者”能在完全不引起自己察觉的情况下脱离这个扭曲噩梦,对方一定是通过什么办法躲了起来,或者是藏在某个认知空洞。
她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向房间中间的那张病床,那位陌生的精灵少女仍然平静地躺在病床上,眉头紧锁,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
理论上,这位少女就是这個梦境的核心,她的受困,导致了这座被扭曲的"医疗设施"出现在她的梦中,但正常情况下她这时候该醒了,跑掉了也好,他留在这里的污染显然都已经消退,而污染消退之后受困者立即在梦中苏醒才是合理的,因为大多数情况下,人在自己的梦中能做到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却唯独做不到一件事,在梦中继续睡觉,哪怕是层层嵌套的梦中梦,人的意识在最后一层梦境里也一定是在活动。
海蒂上前检查了一下精灵少女的状态,随后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对方扶着坐了起来,接着用力将其向床上推倒,并无效果,她的”病人"仍然沉睡者,跌落反应无效……"
海蒂神色严肃中带着思考,自言自语着嘀咕,难道,这里还不是她的最后一层梦境梦中梦的中间层也不对啊......哪怕是中间层…”跌落反应也是可以唤醒的。
她嘀咕着,随后突然停了下来,仿佛忽然间想到什么,转身便朝病房外面跑去,急促的脚步声在医疗设施中回响,海蒂快速奔跑在深邃悠苌的走廊中,一路上,她看到了自己之前释放出去的一个个人格分身,手持金锥的“海蒂”们仍然在设施各处排徊搜索、或检查走廊、或检查楼梯、或检查那些虚掩着房门的、气氛诡异的空房间,看起来忙忙碌碌。
但幸好,多年培养的职业素养加上强韧的心智自控技巧,让她在短短几秒的茫然之后迅速清醒过来,她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回复到能够冷静思考的状态,接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来时的方向,那座"医疗设施”就在自己身后,被一大片巨大的树木和无数纵横交错的藤蔓包围着,墙壁上都爬满了不知名的植物,人造的建筑物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森林中,显得格格不入。
但海蒂迅速从这格格不入的景象中做出了一些判断,梦境的范围应该确实是局限在这座医疗设施内部,大门外面这个古怪的地方不是梦境应有的结构,某种变异的边缘意识区看不到任何跟普兰德城邦有关的元素,全都是不认识的植物,是位于这个精灵潜意识中的场景但哪怕是轻风港或摩柯那样的精灵城邦,也没有这种规模的植被……
或者…这外面才是真正的最后一层梦境,那这规模也太大了,而且如此多的细节,她的脑子早该烧掉了才对,海蒂疑惑地自言自语着,随后在身边摸了摸,掏出了一个色彩鲜艳的毛线球,她用手指扣住毛线球的线头,将线球用力扔向远处,但色彩鲜艳的线団在地面上滚动着,在湿润的石块、泥土和藤蔓间跳跃、散开。
海蒂认真盯着线团滚动的每一个瞬间,确认着那些落在地上的线条是否有模糊反常的地方,如果有,那就证明这片看上去"细节丰富”的地方存在着隐藏的"认知空洞”,她必须小心地避开那些空洞,防止失足坠入噩梦。
线团平稳地滚到了很远处,中间没有任何异状,海蒂微微松了口气,沿着线团滚过的大致路径,终于向这片遍布植物的“古怪地方"迈出第一步。
她已经将左轮手枪暂时收起,只用左手紧握着护身用的"金锥",在这情况不明的“边缘地带",最好不要动用那些动静大大的东西,这里郁郁葱葱的植物虽然看上去赏心悦目,但这周围环境的寂静中说不定隐藏着什么东西,她必须谨防惊醒那些沉睡在凡人意识边界的存在。
在谨慎前行中,海蒂心中不禁渐渐冒出一个疑问,那个邪教徒也是通过类似的办法逃离梦境的么不是醒来",而是直接跑到了梦境之外的这片诡异的地方这前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海蒂脑子里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但突然间,她心中一动,下一秒,她猛然抬头看向了自己直觉所指的某个方向。
在八株不知名树木间,在一小片林中空地上,静静地站着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南方风格浅色外套的陌生人,有着杂乱的金发,腰背微微佝偻,尽管是背对着这边,但其头发边缘探出来的两只尖尖的苌耳朵还是第一时间落入了海蒂眼中,一个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