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起伏不定的车架一起摇摆，枪匠进入车厢之后接通了车载摄像，天空中伴飞的无人机也能持续观察地形。

「左七大弯给全油，把胎压继续调高到29bar，铁骑士的侧向g力不需要那么高，前方六百米直路。」

拇指没有回话，来自车轮的颠簸震动，这轻盈的浮荡感就是铁骑士在翩翩起舞。

泥泞顺着轮胎往气动件飞溅，打在护板上剐出一道道伤口来，紧接着便是风驰电掣好像狂暴的雷声，越过低洼沟渠它就爆转厉啸，轮胎触地的一瞬间——从方向盘传来的轻微力反馈让拇指找到了节奏。

车窗外擦过一片嫩枝，胎痕压着原野边际的林地，跑得又快又稳。

「关车灯。」枪匠说。

大灯熄灭的那一刻，从极远方能看见一道道耀眼的闪电，那便是历史神话里呼唤雷霆的巨人。那道闪光撕开黑夜，照亮了拇指的脸——

——他只能看清一点点路，勉强能从原野的土坡走势辨认出一些行车走线。却没有减速的意思，他相信铁骑士的力量，也相信自己的手和脚。

稍稍压下踏板，降档动作执行到一半。

「跟着南麓侧线降档补油，你看得到南麓的话，对齐车窗和山脊线」枪匠刚想提醒，才发觉拇指已经越过了地形图里的下一道大沟：「做得好！马纳！」

「是的！我知道！」拇指兴奋的应道：「我知道！我能看见！我感觉得到！」

来自底盘的前后倾侧毫无阻滞的传递到拇指的身体，不像传统卡车，铁骑士的八轮都可以独立转向，来自地面的反馈好像与驾驶者血肉相连的神经信号。

枪匠：「起跳，收油，自然触地保护差速锁，让发动机喘口气。」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使拇指自然收油，铁骑士冲出矮坡，飞过二十来米的积水潭。

拇指：「它简直像台怪物！」

八轮完全触地时，飞速刨泥开路的轮子稳如泰山，车架跟着轻轻荡了那么两下，空力把整体姿态完全稳住，损失的速度又在瞬间找了回来。

前挡风玻璃撞进雨水之中，这代表他们离敌人已经非常非常近。

「还有多远」拇指问。

枪匠：「三点八公里，很快了，很近了。」

巨人子嗣率领的兵团根本就没发现这台野兽，黑夜之中，游荡在战场边缘的哨兵们或许只能听见引擎的咆哮，还有一闪而过的巨大阴影。

它跑起来的感觉要马纳给个离谱的形容词，就像是坐地吸土的泼妇——这卡车的空力和传动结构就是为了烂路而生的，它的极速能开到两百

七十公里。

每一次根据路书减速改线，液压持续制动就像是在抽大烟，车体跟着原野略有弧度的泥地砂石一起震颤着，又像是划船一样，切弯到底避开障碍，顶出弯心的瞬间，引擎吸饱了氧气发出阵阵娇喘——突如其来的推背感是那么的安心，它绝不会失控。

「看见了！」拇指突然惊叫。

在路途的终点，在一处矮坡的背风南侧，勉强能称为高地的掩体，巨人子嗣就躲在那里，身边还跟着十四五个官兵。

「视力不错！」枪匠从伴飞的无人机画面看见了敌兵：「还有两百二十米左右。」

拇指：「怎么办！」

枪匠：「居它！

拇指：「斯堪的纳维亚钟摆！那个坡有点陡！直接撞上去我们会飞出去的！」

「你是左舵！能时刻观察货厢撞击面！」枪匠已经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

左右反打方向，发动机迅速降档，传动齿轮组爆转的一瞬间发出的啸叫就像冲锋号。

它的大灯亮起，爆发出一千八百流明的耀眼射线——

——巨人子嗣有四米高，逮住扈从的半条尸首往嘴里塞，刚刚吃到一半，与大狼侦查团的缠斗使它身负重伤，需要吃人回血。

就在它稍稍偏头，被光源吸引，去观察身侧的野地时，铁骑士的大灯几乎照得它睁不开眼睛，金灿灿的眼纹里只有纯白无暇的强光。

货厢跟着车头一起侧向滑动着，顺着地肌走势轰上坡道，拇指咬牙切齿的把握方向盘，降到一档要把这台车的所有低速扭力，所有的机械能量全部挥发出来，两条腿却像是在给铁骑士做按摩，要小心翼翼的控油甩尾！

势大力沉的箱体和飞速旋转的后轮冲上土坡，带走六条人命之后撞上巨人子嗣的身体——它几乎当场昏厥，胸骨脊骨噼里啪啦，裂得干干净净。

它的体态变得扁平，在巨大的冲击力影响下好像一块饼干，跟着车厢摆锤动作横出去二十多米远，像是苍蝇拍上的一团烂肉！变成无名氏物流卡车上的商标logo了！

枪匠踢开车门，在这魔怪陷入死门的瞬间，车头的轮胎还没完全停转，他跳车取枪开火验尸，一路飞跑紧跟目标——狄娃娜的枪线跟着逐渐停摆的车尾画出半弧，锁死了魔怪的脑袋，打光了两个弹匣才完全停火。

子弹几乎把巨人子嗣的头颅打成了蜂窝，弹道自然分布有风偏影响，在厢体画出一团黑漆漆的肉泥和铁花，四散飞射的弹片割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剑痕，不过可以确定——

——这吃人的畜牲死透了！

吉普车上传来前线无人机发回的远程画面。

步流星表情严肃，对保罗小子说：「尾指，你学会了吗」

尾指自豪应道：「眼睛学会了就是会了！」

步流星哈哈大笑——

「——没关系！我也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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