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凉,投注于墙面的黑影晃了晃,待内室的光暗下,顾泊远才转身离去,书房里安置了张架子床,被褥枕头一应俱全,管家看着侯爷来,心突突跳了跳,赔着笑上前,“六少爷从宫里回来魂儿都丢了,夫人好一阵软话才把人哄去书院了......”
管家话说得隐晦,但要传达的意思到了,夫人恼侯爷将六少爷送进宫当靶子才让他睡书房的。
六少爷顽劣了些,但没触犯律法,不知侯爷怎么想的,明明是三少爷和四少爷做错了事,担责的竟成了六少爷,六少爷才多大,换作他是夫人,也舍不得六少爷吃这个苦。
书房香薰萦绕,弥漫着淡淡的檀香,顾泊远无甚表情,“下去吧。”
顾侯爷和夫人不和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得知顾侯爷被撵去书房,满朝文武无不同情顾泊远,当老子的被媳妇儿子压制,丢脸丢到京城外了,夏姜芙除了一张脸耐看还有什么?红颜枯骨,转瞬即逝,夏姜芙再美也是四十岁的人了,人老珠黄,不值一提。
就有官员想挫挫夏姜芙锐气,早朝后,约顾泊远去马场骑射,顺便以美人相赠。
一改往回的冷漠,顾泊远竟没拒绝,但也不把人带回府,那些心思活络的官员灵机一动,便置了处宅子为其安置,顾泊远反应淡淡,可是每日会去宅子小坐片刻。
顾越皎与顾泊远同朝为官,或多或少听到些风声,他只装作不知,外人或许不了解他父亲的性子,真要纳妾,早些年就妻妾成群了,但颜枫院只有给他娘,妾室住的东西厢房皆空着,一间留作了她的练舞房,一间留作她的美容屋,方便秋荷捣鼓各类珍珠膏,养颜粉之类的。
“外边的事儿你也听说了,这么多年远儿身边没个人伺候,也该充裕后院了。”老夫人坐在雕花窗下,难得的没脸红脖子粗骂人,而是循循善诱。
夏姜芙踮着脚,站在地毯上,正挥舞着手里的丝带转圈,对老夫人的话充耳不闻。
老夫人来之前她已舞了会儿了,此刻额角冒了细细密密的汗,发髻装饰全无,一身淡黄色的衣衫,衣袂飘飘,如芙蓉出面。
老夫人自顾道,“以往远儿不乐意就算了,如今他有心,我当娘的自是要帮衬他,这个府邸,远儿他爹不在,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呢。”
话到最后,倒有鱼死网破的意味了。
此话一落,门外瞬间进来三个丫鬟,老夫人下意识绷直了身体,以为夏姜芙要动粗,秀眉倒竖,神情凝重。
但三人面容恭顺,从左往右,一人端着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盆,一人同花色的茶杯,一人拿着瓷瓶,见状,她身子放松下来,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茶,苦口婆心说了大半天,夏姜芙连个反应都没有,她眉头紧锁,面上早有不耐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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