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陵心中讪笑,这可不是她的什么新作,前世梁元帝萧绎之妻徐妃与人私通,被传了出来,不仅萧绎自己为妻写下风流诗句以示讽刺,便连民间也有不少人以此作文章,留下了不少“锦绣诗篇”,这首子夜吴歌便是对徐妃大胆求欢的真实写照,可惜这首诗在建康城流传开来后,那些年轻的姑子们不但不以此为诫,反而将其视为一种庄老玄学中所倡导的自然放纵之美。
时值动荡,礼教废驰,南北两地皆尚魏晋以来的玄学之风,推崇自然放纵,旷达为志,姑子们脱去了礼教的束缚,竟然也学起了那些名士们的放诞行为,大胆追求美貌郎君,有的甚至不顾名节以求得一夕之欢。
而这个春华竟也成了这不顾名节的其中之一。
谢家人不似那皇室之中的肆意荒诞,虽顺应时下学了那阿世之举的玄风,可世代书香所积累下来的底蕴,并没有让他们忘记儒学之中的礼义廉耻,祖父也常以儒玄双通来教育家中子侄,叫她们莫忘人性之本与道德之义。
如徐妃这般的放荡行为自然是要遭到鄙夷和评击的。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什么错,但若是神女有心,而襄王无意……”说到一半,见春华的脸色微微发白,谢陵又顿了顿,“你既跟了我这么久,将来若是想嫁人,我自会为你备上一份嫁妆,但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偷偷摸摸的行鬼崇之事,你可记住了?”
春华面色更白,又恭敬的曲膝答了声:“是。”含笑道,“不过,春华这辈子都要伺候女郎的,春华不愿嫁人。”
谢陵笑了笑,不再说话,只抬手示意:“下去吧!夜已深了,你好好睡一觉,明日一早,我们便起程回建康。”
“是。”
春华再次曲膝,余光有意无意的瞥了那放在案几上的青釉瓷碗一眼,似还想将它端来,但见谢陵目光凛凛似也在盯着她看,便又连忙敛衽退了下去。
那一抹俏丽的背影很快便淹没于暮色中。
谢陵回头看了一眼那案几上的茶碗,方才走到屏风后躺在地上昏睡的秋实面前,用沾了凉水的手轻拍秋实的脸颊,直到将她拍醒。
秋实睁开惺忪睡眼,乍一看映入眼帘的这张脸正是她家主子谢陵,忙站起身道:“对不起,郎君,我……诶呀,我怎么睡着了?”
“不怪你,你喝的酒水中被下了迷药,若无人唤你,你可能睡上两天两夜都不会醒。”
秋实的神情一紧:“迷药,我何时喝过酒?是谁给我下的迷药?”这一连串的自问之后,她眼中突地亮光一闪,似才想起什么,又不太敢相信,“是春华?可她……她为何要给我下迷药?”
谢陵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到案几前,将些许粉沫洒入了那只青釉瓷碗中,说道:“你过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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