傩云望向优钵娜,这个奇怪的游方女僧,在大雨降临之前来到萨丁神庙祈食,她是从遥远的东方净琉璃世界而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据说昨夜正是靠她才制服了这个无头的祭品。
每个神庙都会收容各地游历而来的游方僧,神庙的苦行僧们也会外出去其他城邦祈食历练,这都是修行的一部分。
对于优钵娜的说辞,傩云本想反驳,这时大厅里传来一阵空灵悦耳的“咚”声。
是桑杰上师敲响了神殿里的铜钵,余音绕梁,整个神殿都安宁了下来。
“开始辨识仪式吧,三藏。请你收拢心神,放空意念,女神会来与你对话的。”
桑杰不想再和傩云做无意义的争论,直接开启了辨识仪式。
张怀在听到这悦耳的钵声时,意识中的涟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闭上眼,长舒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倒不是他有多听话,而是刚刚遭到傩云的攻击,觉得有些疲惫。
正好闭眼睡一会儿。
耳边又传来嗡嗡的声音。
“巴勒刷~秀朗,布瑞塔~秀朗,乌达拉~秀朗……”
又是张怀完全听不懂的一种奇怪语言。
这回这些嗡嗡声仿佛会催眠一般,让张怀的眼皮越来越沉,而后他的意识又陷入了虚无中。
……
“汪!汪汪!”
张怀听到了一阵凶猛的犬吠声。
好熟悉的声音。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萧索灰蒙的土地上。
天空是铅灰色的,风在呼呼的吹,远处能看到村庄、电线杆,还有一个释放着浓烟的工厂。
张怀心里一紧,这里是自己的老家,南方一个普通的农村。
此时他正站在村头的田埂上,周围是一陇一陇荒芜的田地。
沿着田埂朝着工厂的方向走去,就能抵达村里。
张怀朝里走着,许许多多的记忆涌上心头。
都是一些不太好的记忆,因为他们家是村里最穷最苦的一家。
穷,就要受欺负。
进了村,天在慢慢变暗。
村里一片寂静,没有炊烟,没有鸡鸣,只能听到一阵阵凶猛的犬吠。
“是钟老二家的那条恶犬。”
村里的村霸钟老二养了一条恶犬,见人就叫,见到小孩甚至会咬。
张怀就被它咬过,手筋差点被咬断,结果钟老二就赔了三百汤药费,还说是小孩招惹的狗。
“我家的狗,不咬人。”钟老二轻描淡写地说道。
越往村里走,狗叫声越清晰,钟老二家气派的院子里传来阵阵狂吠。
张怀停下脚步,看到在院墙旁的草垛后面,躲着一个小孩。
他将一把柴刀插在腰间,往草垛上爬。
“喂小孩,你们村里还有人呢?”
张怀上前问道,结果小孩像没听见一样,继续爬,爬到了草垛顶上。
然后他一跃跳进了院墙中。
狗叫声更大了,但跟着就是一阵惨烈的哀嚎。
一声,两声,直到变成了无助的呜咽。
院子的门从里打开了,小孩手里提着刀从院子里出来。
刀上沾满了血,小孩的脸上也都是血。
张怀站在那儿定睛看着走过来的小孩。
原来那小孩,就是他自己。
在被那条恶犬咬伤后,养好了伤的张怀,趁着钟老二家没人,跳进他家院子用柴刀砍死了那条恶犬。
张怀想上前和“自己”说话,但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周围的一切在变得模糊,跟着虚化,然后消失。
……
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火车南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从左侧车门下车…”
张怀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地铁上。
火车南站,这一站的旅客特别多,上下的人流量很大。
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站了起来,她离张怀最近。
她的裙子有些短,黑色的丝袜让腿显得特别修长光滑。
看着女孩起身,张怀凑过去,坐在了女孩刚刚坐的位子上。
还有一丝温热。
张怀忍不住朝女孩的背影看了一眼。
突然发现她左腿的丝袜开丝了,一直开到大腿根。
透过开丝的部分,能看到大腿有纹身,是一朵红色的曼陀罗花。
女孩下了车,张怀的目光跟着一起下了车,有些恋恋不舍。
张怀脚动了一下,踢到了什么,是放在座位下的一个包。
是刚刚那个女孩的!
张怀忙拎起包起身,跑到地铁门前举着大喊,“你的包没拿!你的包…”
女孩好像听到了,转过头朝着张怀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微笑。
来不及了,“嘟嘟嘟”,地铁门关上了。
张怀觉得奇怪,她包没拿,笑什么呢?
跟着,“嘣”的一声巨响!
爆炸了。
张怀猛然惊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