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去年我就对你说过,咱们之间还有账没算,你将李子均阴得那么惨,不会以为没人替他出头吧?这大半年你躲在城外不敢见人,想收拾你都没机会,今天正好一并算了。你提着把破刀吓唬谁?不过是走狗屎运得了一个子爵,真当京都里的人不知道你——”
路姜的声音戛然而止,裴越看似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就在所有人包括路姜在内以为接下来要摆开场面谈判时,他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下。
动作一气呵成,无丝毫拖泥带水,仿佛重复过成千上万次。
若非路姜始终紧盯着他的动作,这一刀能将他砍成两半。
即便他闪躲及时,衣袖仍被削去一大片。
裴越持刀而立,冷漠地问道:“不知道我什么?”
路姜怒道:“你偷袭我?”
这时候随裴越同来的孙琦等人也涌上二楼,纷纷来到他身后站着,至于路姜身边的那个衙内,已经被裴越一拳锤花了脸,丢到一楼地上哀嚎着。
裴越点头道:“对啊,偷袭你,你又能怎么样呢?”
路姜从震怒中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裴越身后的那些人,然后看着孙琦冷声问道:“善国府也要来掺一脚是吗?”
孙琦正要答话,裴越便开口截断道:“这几位世兄来离园吃饭,顺便过来瞧个热闹。路姜,别那么害怕,我们不会仗着人多欺负你。”
路姜看着裴越极其冷静的神色,深吸一口气道:“裴越,今天是你主动挑事,打死你都是你活该。”
“先不说谁打死谁的问题。”
裴越不慌不忙地扭头问道:“你是离园的嬷嬷,你来告诉我,南琴姑娘算不算离园的客卿?”
那嬷嬷左右看看,显得十分为难,但是当裴越将刀刃对着她时,已经看过方才那两刀的女子连忙点头道:“没错。”
裴越又高声问道:“南琴姑娘,路姜有没有逼迫你?”
南琴果断地答道:“是。”
裴越这才看着路姜说道:“听清楚了吗?”
路姜冷笑道:“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裴越的眼神变得有些怜悯,微讽道:“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难道这嬷嬷没告诉你,南琴姑娘的身契在我兄长谷范手里,她的死活自然要由我兄长决定。如今谷范不在,南琴的安危便是由我来照看,你跑来逼她自尽,还说跟我没关系?”
不待路姜继续啰嗦,裴越陡然斥道:“给南琴姑娘倒茶赔礼,我可以放你走。”
路姜足足楞了片刻,难以自控地笑道:“你他娘的疯了是吗?”
裴越颔首道:“不愿?那好,听说你在边军待了两年,想必胆子没那么小,再说你假假也是武勋将门子弟,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铛——”
火花溅起。
路姜面色遽变,双刀竟被裴越一刀斩开,胸前空门大开。
裴越欺身而进,右膝抬起,狠狠撞在路姜的小腹下沿。
路姜吃痛不住,连忙后退,裴越趁势以刀做枪横扫,一刀背拍在路姜的右脸上。
路姜闷哼一声,竟然连惨叫都发不出来,吐出一口混着牙齿的鲜血后,身体如败絮一般软绵绵倒在地上。
照晴楼前一片死寂。
二楼在窗边瞧着的南琴伸手捂住嘴,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
陆成像看着怪物一样盯着裴越,不自觉地吞着口水。
猎猎夜风中,裴越收刀入鞘,对成安候府那些躁动不安的亲兵说道:“将他抬回去。你们侯爷若是问起,直言相告便可。”
亲兵们面面相觑,最后出来两个身材高大的人,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路姜抬走。
“等等,里面还有一个。”裴越指着照晴楼内。
亲兵们只得进去将那个还在低声惨叫的衙内抬出来。
孙琦等人此刻还是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都知道裴越的性格,也猜到他肯定有些手段,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路姜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本以为是一场鏖战,谁知三两下就结束,让他们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裴越当然不会告诉他们,除了自己的天赋和勤奋之外,每天都有席先生和叶七这两位顶尖高手喂招,前者几乎是世间最强的武者,后者更是年轻一辈中连谷范都不得不承认的高手。
放眼天下,谁还会有这种条件?
如果他连路姜都搞不定,下场肯定会很惨,因为叶七会更加严苛地折磨他。
带着众人回到二楼,裴越对南琴说道:“姑娘,既然你的身契在自己手上,不要再留在这里,我担心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南琴想了想,垂首福礼道:“谷公子与我说过,他若不在京时,一切听裴爵爷安排。”
裴越摇头道:“若是看得起我,叫我一声裴兄弟即可。”
南琴微微一怔,看着裴越冷静又清明的眼神,轻声答道:“便依裴兄弟所言。”
离园的嬷嬷一脸哭丧地寻来马车,裴越让南琴和她的贴身丫鬟上车之后,带着数十人护送她们回到祥云商号的总店,暂且将她们安排在后宅一套独立的小院中,改日再定具体的去处。
他解决好这件事,又在小院门口与南琴嘱咐几句后,刚刚转身便看见一道负手而立颇有宗师气象的身影。
叶七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嘴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