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谢琅穿上了鞋,提前叫人熬着的药也送来了,黑乎乎一大碗,看上去都快有小崽子的脸那么大了。
谢琅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我能不喝吗?”
这时候倒是格外生动。
温鹤绵轻轻笑,残忍摇头:“不行哦陛下,良药苦口,你不会怕喝药吧?”
事实证明,再小的孩子也禁不起激将法,谢琅偷偷瞟了一眼她,随即咬咬牙,视死如归地端着碗开始灌药。
等到喝完最后一口的时候,小脸已经皱成了苦瓜。
“我才……唔!”不怕。
话没说完,就被人往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谢琅一咬,甜的。
温鹤绵从容地收回手,揣着袖子看他。
“这是给好孩子的奖励。”
看谢琅喝药的表情,温鹤绵毫不怀疑他已经在心里记仇了,好在她提前准备了蜜饯,一塞一个准。
谢琅板着脸嚼了两下,看得出是喜欢的,说话难得不太有底气:“……谢谢。”
“不用谢。”
小孩虽然在冷宫长大,但还能分得清是非,温鹤绵松了口气,道:“以后这药陛下每日都要喝,臣回头多带些蜜饯进来,苦的时候可以吃一颗。”
谢琅闷闷地看了眼那碗:“哦。”
温鹤绵掩唇,遮住了自己的笑意。
随后她正色:“听说陛下从前没有正经上过学堂,既如此,臣身为太傅,自有教导之责……休息好了吗?”
谢琅歪头:“?”
“休息好了,那就去读书吧。”
温鹤绵扔下了一个冷冰冰的消息。
宫中皇子到了一定年龄都会上学堂,但谢琅毕竟是冷宫出身,从前便是受尽冷落的存在,连学堂的门都进不了,不管寒冬腊月,都只能趴在窗外偷偷听两句,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能学多少?
后来成为太子,顺帝也没有给他指定老师,这就导致他在夺权的过程中格外艰难,那几乎是一条拿血拼出来的路,狼似的咬着股狠劲儿。
大权在握,必定血债血偿。
“你真的要教我?”
谢琅依旧狐疑。
随即脑袋就被温鹤绵敲了下:“学不学?”
从谢琅顶着冷眼也要在学堂外听课就知道,这是个好学的孩子,所以不出意料的,他脸上虽有不忿之色,却还是乖乖点头了:“学。”
温鹤绵满意地点头。
她不知道谢琅底子如何,就先问了他一些问题:“会写字吗?”
谢琅:“会。”
“很好。”温鹤绵掏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他面前,在小孩好奇的目光中开口,“那就先将这几篇治国策临摹一遍,然后熟读背诵,不懂的再问臣。”
能一路摸爬滚打着长大,谢琅无疑是聪明的,温鹤绵不准备限制他的发展,顶多给予庇护,加以引导。
就算是明君,也不能没有手腕。
迎着温鹤绵认真且满含期待的目光,谢琅滞了下,终于有点相信,这位年轻的太傅是真的想要好好教他,辅佐他。
可在面对过无数的恶意后,面对善意,谢琅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有些仓皇地捧起了那几张纸,小声回:“嗯。”
温鹤绵时刻注意着谢琅的情绪,在发现这小孩幼兽一般的举动后,发自内心的笑了。
就是个可爱的小孩,用心对待,怎么会变成暴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