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带着口音的声音恨恨响起,语气倒是嚣张,然而林茂还是觉得这人气息有些不太稳。
林茂的身上愈发的冷,神智也愈发涣散,只觉得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心儿高高悬着,头却开始晕了起。随后,他便觉得自己嘴里竟然塞了一根极粗的竹筒,抵着他上颌,像是要将他整个人的下巴都撬下来一般。
先是一股强烈的,无法形容的气息涌入他的喉咙,那是血的腥,蛇的腥,爬虫的腥,将人整个人刨开再将五脏六腑扯出来的腥,然后便是甜,极浓稠的甜,怕是将全天下的甘蜜都融在一起都未曾有的甜。那气息熏得林茂整个人都要炸开来,好不容易汇集起的一点清明咔咔碎成粉末。他死死地撑着,只觉得自己整个魂魄似乎都要撕开来。
恍惚间,听到那两人还在对话,只是林茂已经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讲什么,唯一清楚的,是他们的语气似乎也惶急了起来……
“滋滋——”
从那竹筒中渐渐传出某种湿漉漉的水声,那是粘液与竹筒内壁相互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冰冷的,带着强烈金属气息的某条活物从那竹筒中徐徐地爬了出来,沿着林茂的喉咙渐渐地爬了下去,途经之处,带来一阵剧痛。
到了这个时候,林茂终于是撑不住,从这梦境中跌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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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天色已经变得十分明亮。
林茂破天荒地睡了个长觉,只是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一套亵衣尽被汗水浸了个透湿。他倒是记得自己貌似是做了个极可怕的梦,可在床上撑着额头想了许久,只记得几句一梳到白头,二梳又什么什么的,然后便是朦朦胧胧记得有东西顺着他的嘴往喉咙里爬——
也许是因为这梦梦得太深,现在他醒过来了,也依然觉得自己嘴里隐隐有点儿味,非常淡的一点血腥气,却让他觉得十分不舒坦。
不过……林茂皱着眉头伸手在喉咙处按了按,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几天痛地火烧火燎的地方倒像是好了许多。
还在沉思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被刻意放得稍重的脚步声。
“木公子?可是醒来了?”
林茂在床上只是稍微动了动,也不知道乔暮云□□的仆人是如何做到的,没一会便听到仆人在门外轻声询问。
林茂定了定神,将被褥稍稍拢起一点,然后说了句“进来吧”。
一个面容十分可亲的少年仆人手脚轻快地端着林茂早间洗漱用的水盆进了屋。因林茂不喜欢身边人多,这几天乔暮云便派了自己贴身小厮过来伺候他,过去几日这小厮行事都十分干净利落没半点惹人烦的地方,今天早上却破天荒地出了点纰漏——同林茂请安时,他竟然就那样仰着脸,呆呆地盯着林茂看了半响也没回过神。
林茂看着这孩子眼神发直的模样,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在小仆面前挥了好几下手,小仆才像是被灵魂归位一般清醒过来,只不过反应过来向林茂告罪时,这小仆有像是鬼附身一般直接绊在地上,摔出脑门上拳头大一个肿包。
林茂心中暗自不喜这小厮今早魂不守舍直勾勾盯着他看的模样,不过小仆摔成这幅模样也实在可怜,他便也未曾追究。
他却是不知道,这小厮能成为乔暮云贴身伺候的人,乃是从千千万万个伶俐孩子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若不是有天大的原因,自然是不可能这样失常——实在是今天早起的林茂,长得有些太美了一些。
往日里林茂自然也是极美的,这小厮更是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能在林茂面前做到举止寻常。
可是今天早上,在看到林茂的瞬间,他就觉得之前做得那些功夫实在是白费。
若真要他说林茂与昨日有什么不同,他又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这位“木公子”脸颊上似乎多了些许血色,便衬托得他眉眼愈发澄透秀美,颊粉唇朱,望之使人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