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神色平静,负手在身后,瞧着忙里忙外的僧人。
他身后的曹献多有不屑,更多不甘,但是曹行在这里,他也只是老虎身边的野猫,丝毫不敢龇嘴獠牙。
“公子。”
小厮提醒道。
曹献看过去,瞧见面容憔悴,气态却依旧昂然的韩来,微微皱眉,却也料到了这人会来,便说道:“大哥。”
曹行闻言瞥眼,方才脸上的严肃转瞬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那般纨绔子弟的嬉皮笑脸,忙上前,做一副小人的模样。
“韩郎君,您怎么过来了?”
他那卑躬屈膝的模样让曹献不快。
大哥这是做什么,现在已经不用怕韩家了。
韩来什么都不是了。
“太蝉住持怎么死的?”
韩来劈头盖脸的就问。
曹行闻言,大有架势的叹了口气,那可惜的模样十分夸张。
“听寺里的僧人说,住持午后突然呕血,可是有叫不醒,便……”曹行说着,摊了摊手,但眼底却是丝毫不在意的。
能把一个人的死,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韩来不愿和这两人多言,抬脚就要往禅房里去。
曹行眸光一敛,伸手拦住韩来的去路,并未直言,而是道:“还以为事出之后来的会是宋女史,没想到竟然是韩郎君,郎君,里面脏污,还是不要进去了,我已经让人进去打扫了,住持的尸身也已经查验过后,挪出去了。”
太蝉住持不在这里?
韩来瞥眼:“尸体呢?”
“挪出去了啊。”
曹行笑道。
“住持为何会突然呕血?”韩来又问道。
曹行耸肩,甩开扇子摇晃着:“这自然是仵作的事情。”
韩来眼神深了一深,想要进去看一看,却又被曹行按住身子:“郎君这是做什么?看您身子也不大舒服的,瞧见那一地的血,只怕……”
“曹公子是怕这禅房里有什么东西,被我瞧见吗?”
韩来冷冽的发问。
曹行愣了一愣,缓缓的放下手,笑而不语。
韩来进去禅房内。
曹献见大哥受难,眼底冒火,想要上前,可是先自己一个身位的曹行再次抬起胳膊来,低冷道:“别动。”
曹献咬牙,愤恨的甩袖子。
韩来走进房内,里面斥满了腥臭的味道,寺里的很多小僧这辈子连荤都没见过,又如何受得了那一地的黑血,一个个脸色惨白,有实在是受不住的,捂着嘴巴躲到角落里,剧烈的干呕起来。
韩来看着那地上的痕迹,瞳孔微颤。
被呕出来的血活活呛死。
人却不能醒过来。
真是惨无人道的手段。
韩来愤怒转身,盯着曹行道:“住持的尸身现在在何处?”
曹行挑眉:“郎君要看?”
“我要验尸。”
韩来道。
曹行啧嘴,无奈道:“郎君啊,您现在已经不是鸾台的一把手了,您又是以什么身份要求验尸呢?太蝉住持身份特殊,您若是要验尸,可是对这位师父的大不敬了。”笑了笑,“更何况,调查川王死因这件事情,圣人已经交给我父亲去做了,这寺里现在,我说了算。”
韩来受够了他的言之凿凿,硬撑着身子,切齿道:“曹行,你以为你们曹家可以一手遮天吗?”
曹行闭口不言。
韩来道:“调查川王的死因?还用调查吗?”他忍不住一手攥住曹行的领口,字字逼近,如鬼厉般,“元白不正是你们曹家杀的吗?如今又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们一家人都这样虚伪?这样卑劣至极吗!”
曹献见状,上前拉开韩来:“韩来,你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鸾台郎君吗?一个阶下囚,还在这里叫嚣。”
韩来晃了晃身子,似笑非笑道:“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两人,“好哇,你们还真是一窝恶犬。”
曹献猛地瞪眼。
韩来咳嗽两声,阿满赶进来,关切道:“公子,咱们还是先回府上吧。”
韩来咬紧牙关,转身往出走。
曹献认出阿满来。
这不是当街对自己啐口水的那人吗?
果然是将军府的车夫。
曹献至此再次压抑不住怒火,上前一把拉住韩来,那人回头,迎面一记沉重的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