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来颔首,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宋端,那人低着头,黑白分明的眼珠也在飞速的转着,正如她当时所言,他们现在太被动了,只能防守。
犹如森林中静静待狩的猎物。
“唐家,唐治。”
杜薄捏着山根,终于问出心中所想:“若真是曹家所为,那他们……因何而起,所为何事?便是真的要扶持二殿下,和咱们三殿下争夺这储君的位置,那这一计……到底是要做什么啊。”
杜薄说完,四月的冷风顺着窗缝悄然溜进来,屋内的四人默不作声。
川王将折扇放在脸上,手臂枕在脑后,一丝呼吸也没有。
韩来在耳边不停的搓着手指,宋端瞥眼,神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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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傍晚下职后的唐恒回到府里,听尤氏说了上午之事,只觉得头疼欲裂,连着发根都在根根乍起,书房里,他疲惫的站在窗前,望着院里的荒凉,心下空洞。
尤氏坐在一旁,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腕。
唐恒回头,也注意到了,低声发问。
尤氏的情绪低迷,苦涩的笑道:“那镯子我给了宋端,结果妆奁里……竟……”
说到一半她住了口,而唐恒何尝不知,除了这个镯子,尤氏也再无其他饰品,因为唐治要钱的关系,家中能卖的尽数当了,还有三十万两国库银子要还。
三十万两啊。
唐恒头昏眼花,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走过去,尤氏将头靠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后者摸着她稀疏的发髻,鼻腔微酸:“阿怜啊,是我对不住你,你跟我这么多年,连一天好日子都没过上,如今又遭此变故,老了老了,家破人散。”
尤氏表情凄苦,眼底却是含笑的,她摇了摇头,抬眼看唐恒,那人也苍老了,脸上的沟壑与年轻时差得多,她回忆起初见时的鲜衣怒马,觉得这句家破人散算不了什么。
那时的唐恒也是执拗脾气,不肯屈服世俗,也正是因为这股劲儿,才让尤氏格外欣赏。
“老爷。”
尤氏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仍是四十年前那样温暖有力:“这一辈子同你过,我总是不后悔的,眼下事情多舛,咱们唐家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到底是连累了韩来他们。”
“我也是没想到。”
唐恒至此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态度也垂低了:“我不想和韩来联系,是不想借着老将军的光,可没想到,出了恶事,却连累了千年这个小后生。”
“罢了罢了。”尤氏疲惫,“这世间万般本就不由人。”
唐恒闻言,心如刀割,把发妻抱得更用力了些。
“什么人敢私闯官府!你们好大的胆子!”
院外有仆人尖叫,唐恒猛地看过去,顺着窗缝,能看到大片的火光,他和妻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忙起身出去,只是看清院中情形,他一把将尤氏拦在身后。
院落的角门看着,闯入不下十数个壮汉,他们手持火把,将一行家奴押在院中,为首的那个蓝衫男子啐了一口,瞧见唐恒夫妇,厉声道:“你是唐恒!”
“我是京官,这府宅再如何也是官府,你可知私闯何罪?”
唐恒凌眉倒竖,气势丝毫不惧。
“私闯何罪?”
蓝衫男子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指着说道:“白纸黑字写着,唐治在我们二姐手里借了五千两银票,说好了第二天就还,这都晚上了,也不见个人影,你是老子,这钱我们自然就来朝你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