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任职期间劳苦功高,韩来最是敬重,特地下令所有人都不许冷对,只要老侍郎来必须开开心心的糊弄走,所以方才宋端才笑吟吟的迎了过去。
老侍郎头发和胡子花白,府上伺候的人还算尽心,看衣着和头发干净利落,宋端扶住他,掀开袖子看了看,没什么伤痕,担心他因为痴呆而被家奴虐待。
“女史恕罪,奴两个实在是拦不住老爷子。”
伺候老侍郎的丫头和小厮如是说。
老侍郎头脑清醒时便倔强,得病了更加执拗,宋端并未追究。
“儿媳啊,怎么就你一个人啊。”
老侍郎虽说傻了,眼睛却很明亮,不过眼神不集中总是涣散着,他身形伛偻,双臂不停的细颤着,绷着下巴,一副寻视的模样,声音苍老的说道:“我儿子呢。”
他糊涂了以后,便把宋端认作了儿媳,那人也尽力配合。
“那个逆子是不是对你不好啊!”
老侍郎气的用拐杖点地。
“快把我夫君找来!”
宋端喊道。
崔秉直在旁边弯着腰,闻言对里头喊道:“那个……那个宋儿媳的夫君呢!赶紧把他叫过来!老爷子都过来了!还磨蹭什么呢!”
闻听此言,韩来出现在上阁的门口,双手负在身后,面无表情。
“夫君呢!夫君——”
宋端再次扬声。
韩来满眸的不爽。
下一秒,杜薄从他身前窜过去,扶住老侍郎的另一只手臂,笑嘻嘻的说道:“儿子在这儿,儿子在这儿呢。”
那语气宠溺,像是对待小孩子一般。
老侍郎点了点头,训斥道:“你怎么把儿媳一个人留在这里,她养孩子辛苦,你要多少帮忙,若是亏待了她,看我怎么教训你。”
杜薄赔笑:“是是是,阿爹说的是,儿子对她一直很用心的。”
说罢,还犯欠的伸手拍了拍宋端的手。
韩来猛地皱眉。
“杜薄!”
他怒斥。
殿中一众人看过去,杜薄更是缩了下脖子,看了一眼老侍郎,那人举起拐杖就跌跌撞撞而去,口中骂骂咧咧道:“臭小子!怎敢直呼你亲爹大名!”
一行人赶紧拦住他,手忙脚乱的,整个遥监殿像是烧开的粥。
“千年啊,要听你爷爷的话。”
杜薄忍着笑意对韩来道,那人眼中的凶光都快能化成刀刃了,每次都是这样,杜薄是儿子,宋端是儿媳,轮到自己却成了孙子,次次都被占便宜……
瞧着周围那各个忍俊不禁,交头接耳的模样,他恨得磨牙。
“你等先生走的。”
韩来说罢,转身合门。
“嘿!这小兔崽子。”
老侍郎推开杜薄,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当爹的怎么管教的,这孩子怎么一点规矩教养都不懂,非是你们拦着,否则我非要打他几下才长记性。”
“是是是,阿爹说的是。”
杜薄应声。
老侍郎又回头嘱咐宋端:“儿媳啊,也不是我这做公爹的要说你,孩子不能这么养,愈发骄纵了可怎么是好,人不做谦逊,将来会吃大亏的,慈母多败儿,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些老话都是有原因的,多少孩子都毁在这一个宠字上了。”
宋端低头,笑意浓烈,声音因想笑而发抖。
“是,儿媳回去定打他。”
一门之隔,韩来将手上的一本折子狠狠的掷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