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就是郭府。
顾停舟勒住缰绳,示意霍小七去叩门。
随着府邸大门打开,天司判的侍卫不由分说地撞开管事,喝令道:“搜府!”
这次天司判出动了两百名侍卫,他们把郭家的管事和下人们集中关在大花厅,又勒令郭府亲眷待在房中不许外出,其他人在贺瑶的带领下,前往花园角落挖开那座地阁。
很快,一口口箱笼被抬了出来,堆在花园里,数量多达上百口。
贺瑶撬开铜锁,掀开箱笼,不禁愣住,“小……小顾大人……”
顾停舟瞥去。
箱笼里面排列着整整齐齐的金条。
贺瑶又撬开其他箱笼,无一例外,全是堆积成山的金条!
贺瑶咽了咽口水,惊叹不已,“郭家也忒豪横了!这么多金条,简直比得上国库了!”
顾停舟随手拿起一根金条,实心的,放在掌心沉甸甸的。
他嗤笑一声,把金条扔进箱笼,“只怕整个凉州的富贵,都在这里了。”
据张师爷的交代,旱灾开始的时候,郭端平便勾结北方五大粮商囤积粮草,再以高价出售给百姓,百姓手中能动用的银钱,几乎全部流入他的刺史府,三年时间,足够他榨干凉州的银钱。
贺瑶环顾四周,郭家府邸修建得精致奢靡,可这里的一草一木,竟都是凉州百姓的鲜血和性命铸就,难怪那个叫空释的盗贼如此痛恨郭家。
郭端平,确实该死!
顾停舟带人抄检郭家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郭府后院。
贺美熊抬手劈晕两个天司判的护卫,挑开毡帘进了郭山川的书房。
事发仓促,房中已没有侍女伺侯,暖炉的金丝炭早已燃尽,整个房屋雪洞似的冷。
郭山川坐在明窗边,垂着细密的眼睫,手握狼毫笔,仍旧专注的在纸上勾勒图案。
光线透过高丽纸照进来,郎君面庞宛若白玉般透明。
贺美熊唤道:“郭山川。”
郭山川抬起头,瞧见突然出现的姑娘,顿时愣住,“小熊?”
贺美熊好奇地望了眼宣纸上的画作,“你在画我呀?”
郭山川面颊微红,抬手挡住那副画,“就只是……就只是随手画画。”
贺美熊在他身边坐了,“天司判的人在抄检你们家,听说搜出了好多箱黄金,顾停舟下令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把黄金抬去官衙。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你父亲从前干的事了。”
郭山川并没有感到诧异。
他很平静,甚至还笑了笑,“父亲在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贺美熊低头,盯着自己那双半旧的黑布鞋,“隐瞒灾情、哄抬粮价,又擅自屠戮百姓,乃是重罪中的重罪。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你要怎么办呢?”
“我早该死了,活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并不敢奢求太多。”郭山川唇色苍白,眼睛里却满是神采,“更何况,这副病躯活着也是受罪,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书房陷入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贺美熊突然小声道:“洛京还要再过半个月才能看到雪景,可是更北的地方大约已经开始飘雪。我记得北苍山一带的冬天很漂亮,我带你去那里看雪吧?”
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