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罗青鹤,贺家人的脸色顿时变了变。
这桩婚事乃是十多年前就定下的,谁也没想到,罗青鹤会突然悔婚,甚至还那般嫌弃羞辱贺沉珠,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双方都丢了脸面。
贺沉珠淡淡道:“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做什么?”
眼看时辰不早,贺沉珠还得和元成璧回宫,便与众人告了辞。
回宫的路上,洛京城在下雪。
沿街的家家户户透出暖黄的灯火,糯米饭和熟食的香味勾动着食欲,偶有小孩儿穿着新衣裳,成群结队放着爆竹跑过去,除夕夜十分的热闹。
车轱辘驶过薄雪地,留下长长的车辙印记。
车厢昏暗。
贺沉珠垂着眼睫,白皙的指尖无意识地勾弄戴在腕上的白玉镯,不知在想什么,清绝美貌的侧脸笼罩着薄薄的阴霾,显然并没有在享受除夕夜的安宁静谧。
元成璧托着腮看她,好半晌,突然道:“过完年,我就十五岁了,姐姐该十七岁了。”
十七岁,洛京城的小娘子早已说好婆家,甚至有的都已经出嫁了。
贺沉珠没搭理他。
“姐姐的心事总是这么重,”元成璧凑到她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睫毛,看见她的眼睛眨了眨,便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又在算计什么?”
贺沉珠深深看他一眼,主动拉开与他的距离。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元成璧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窗外的路边躺着一个男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与热闹喧嚣的除夕夜气氛格格不入。
“停车。”元成璧喝令车夫,昳丽无辜的面容上噙起一个微笑,“哟,姐姐,咱们竟碰上熟人了,这不是镇国公府世子爷,罗青鹤吗?”
贺沉珠面无表情。
元成璧卷起车帘,兴奋地下了车,抬脚踢了踢罗青鹤,“喂,你是死是活?”
罗青鹤睁开眼,慢吞吞地爬坐起来。
他手边还有一坛酒,许是在雪地里借酒浇愁才会醉倒在这里,他的目光被元妄吸引,又很快顺着元妄注意到马车里的贺沉珠,刹那间顿时酒醒。
他慌乱不已,狼狈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就往巷子里跑,被元成璧狠狠踹了一脚,又虚弱地趴倒在雪地里,啃了满嘴的雪。
元成璧挑衅地抬了抬下巴,“怎么,我姐姐是鬼吗?你看见她跑什么?”
罗青鹤把脸埋在雪地里,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日,他带着柏雅从狩猎场扬长而去,回到洛京城里,本欲安身在他从前置办的宅子里,谁知父亲心狠,竟派人收走了他的宅子!
他无处可去,只得典当身上的值钱物件儿,换了银钱和柏雅住在客栈。
然而总不能坐吃山空,于是他想着法儿地出去借钱,可是从前跟他交好的世家子弟,得知他再也不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纷纷跟他断绝往来,他是半个铜子儿也没能借到。
实在无法,他只得学做生意。
他当掉了镇国公府祖传的玉佩,换到五千两银钱,在洛京城开了一间文房四宝店,可惜因为经营不善,开张三天也没卖出去一件东西,眼看着支撑不下去,柏雅那贱人不仅不给他任何支持,甚至一改温柔性情,开始骂他是废物。
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