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精巧的暗青色湘妃竹屏风隔开了内殿。
屏风后置着矮几,矮几上的饭菜已经凉透。
少女跪坐在地,明明是春日,她却像怕冷似的,在洁白的春衫外面又罩了一件厚重的玄黑色外裳。
乌黑如瀑的长发逶迤曳地,掩映在长发后的冷白小脸虽然稚嫩却美貌,偏圆的鹿眼透出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可藏在瞳孔深处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贺沉珠亲自为她梳头,“听宫女说,你不肯吃饭,也不肯好好穿衣梳发。”
少女捧着一面铜镜,“我一直在等你……我想与你一同用膳,可你今日来迟了,我等到饭菜都凉了,也没能等到你。”
话到最后,少女清冷的声音里竟透出撒娇委屈的味道。
贺沉珠为她簪上银步摇,“宫里有事耽搁了。”
“阿姐!”
贺瑶风风火火地闯进内殿。
瞧见陌生的少女,她料想这位便是自幼被囚禁在承邺行宫的九公主元成璧。
九公主的生母是罪臣之女,天子酒后临幸,清醒之后后悔不已。
天子厌弃那罪臣之女,也连带着厌弃她所生的九公主,于是干脆让皇后做主,把母女俩迁去了承邺行宫,算是眼不见为净。
贺瑶屈膝行了一礼,“给殿下请安。”
元成璧打量她,话却是对贺沉珠说的,“她就是你那个妹妹?”
贺沉珠“嗯”了声。
元成璧笑容甜美,“听说她与你关系不好,经常在你回家时故意捉弄你。不像我,我只会心疼姐姐。”
贺瑶:“……”
这位九公主是有什么毛病吗?
贺沉珠:“她很快会成为天司判的巡捕。”
元成璧歪了歪头,“她是你嫡亲的妹妹,见多识广手眼通天,我到底不如她。我哪里会抓贼呢,我连承邺行宫都没出过,这辈子最在意的,也就只有姐姐你。”
贺瑶:“……”
这位九公主绝对有毛病。
贺沉珠忽略掉元成璧的含酸拈醋话里有话,淡淡道:“下个月皇后娘娘生辰,会在惠觉寺举办讲经大会祭天祈福,帝后都将到场,寺内安危,由天司判负责。”
元成璧捧着铜镜,两人的目光在镜中极快地对视了一眼。
贺瑶未曾察觉。
梳好头发,贺沉珠示意宫女拿来箱笼,“这是带给殿下的新书、春衣,以及宫里新兴的一些小玩意儿。”
元成璧把玩起一只布偶娃娃,“你妹妹也有吗?”
贺沉珠:“殿下独一份。”
元成璧这才满意地弯起唇角。
她亲昵地抓住贺沉珠的手,挑衅般瞥了眼贺瑶,声音十分温柔,“我便知道,姐姐待我是最好的。她若是也有,那我就不要了。我只许姐姐对我一个人好,不许你对其他妹妹好。”
贺瑶:“……”
这位九公主,病得不轻呀!
贺沉珠陪元成璧用过午膳,因为在宫中太过劳累的缘故,便去内殿的床榻上午睡了。
贺瑶闲来无事,在殿角寻了一张棋盘,自个儿下棋玩。
元成璧就站在帷幕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窥视她。
过了片刻,贺瑶终于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
她回眸,深色帷幕后面露出元成璧阴郁冷白的小脸,在寂静幽暗的大殿里,格外惊悚瘆人。
女二和男二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