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罗青鹤愿意为了她,放弃继承爵位。
可是失去爵位的罗青鹤,还不如广陵的寻常贵族公子,她又何苦巴巴儿地跟到洛京?
她爱的是他的出身门第,又不是他这个人。
她也很清楚,她不够聪明也没什么本事,没法儿像男子一样建功立业,想鱼跃龙门一举成为世家高门,想改变子孙后代的命运,唯有嫁娶这一条途径。
既然决心攀附镇国公府,那么和未来的世子妃打好关系,甚至让世子妃欠她人情,都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罗青鹤冷笑一声,“你不懂,她就是那般性情,自以为才华横溢,实际上自私薄情。小雅,宫里的皇族,洛京的世家,皆是如此,他们享受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听不见百姓恸哭,也看不见人间疾苦,像是这寺庙里那一尊尊高高在上的佛像,即便镀了金身,也依旧冰冷。”
柏雅轻轻咬住唇瓣。
想来世子之所以去广陵,正是因为看不惯洛京贵族的作风吧?
可他看不惯的高高在上,却是她最想要的……
贺沉珠回到了张台柳休息的禅房。
张台柳慢悠悠戴上甲套,“可见着罗青鹤了?”
“回皇后娘娘话,臣女见到他了。”
“听说他从广陵带回来一位女子。”
“娘娘消息灵通。”
“三年前除夕宫宴,你好心帮他作策论,他不仅不肯领你的情,还当众落你的面子。如今,他又带了别的女子回京。依本宫看,这桩亲事不如作罢,本宫另给你指一门好的。”
贺沉珠沉默。
三年前的事,她记忆犹新。
那年她尚还懵懂,只知晓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是自己未来的夫婿,见他生得光风霁月,大约也是有几分朦胧好感的。
她精心写了一篇策论,好心好意地捧到他的书案前,却被他揉成纸团,毫不客气地当众砸在她的脚边。
他砸的哪里是她的文章,分明是她的自尊……
自那以后,她对他再无半分好感。
贺沉珠低眉敛目,扶张台柳踏出禅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臣女不敢妄自悔婚。”
张台柳意味深长,“本宫竟不知,你这般听话规矩。”
贺沉珠眉心一跳。
她下意识望向张台柳,皇后娘娘正直视前方,容貌美艳不可方物,红唇边噙着莫名笑意,像是窥透了她的什么秘密……
五月初,佛寺的石榴花开得如火如荼。
夏蝉初鸣,与法会上的木鱼声和讲经声此起彼伏,皇族和世家们端坐在法会上,听得津津有味。
贺瑶带着李财和李福藏在暗处,听得直打瞌睡。
她捧着一张白面饼,忍不住两眼望天,“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我这辈子听得经加起来,都不及今日多!今晚回家睡觉,恐怕连梦里也都是和尚讲经了!”
李财和李福在泥巴地上画了个棋盘,正拿石头下棋玩儿。
李财笑道:“比起抓贼破案,今天的活儿算是轻的。”
贺瑶不置可否。
让她无所事事地呆在这里,还不如让她去抓贼呢!
正百无聊赖,一个小和尚打扮的少年提着水桶过来。
他眨了眨眼,笑嘻嘻道:“阿弥陀佛,贫僧来给三位施主送水。”
他也是天司判的侍卫,今日特地打扮成小和尚,在寺庙里到处走动观察,防止僧侣之中混进了什么刺客。
贺瑶眼睛一亮,哄他道:“霍小七,你替我守着皇后娘娘,我替你巡逻去,好不好?”
小和尚神神叨叨地双掌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奉小顾大人之命巡察寺庙,怎可擅离职守?”
贺瑶打断他,“等回了天司判,我教你贺家枪法。”
“阿弥陀佛,枪法不枪法的不要紧,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女施主的要求合情合理,贫僧答应了。”
贺瑶得了自由,又听霍小七神神秘秘地提起道:“你们听说没有,惠觉寺北山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