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了,哈哈大笑道:“早些年我在并州镇守时,曾亲眼见识过当地人把醋当水喝,如此说来,崔总管岂不更合适到河北一带做总管?秦王妃近来出了什么令崔总管放心不下的事吗?”
“嘿嘿,事关他人的家事,请恕下官就不便对王爷详说了吧。”崔弘度闪烁其辞地答道。
“昨日本王才得到禀报,称江陵一带为了朝廷拟推行均田制一事,有人带头闹事,险些将总管衙署砸了,崔总管请调关内任职,该不会和此事有关吧?”杨广似笑非笑地望着崔弘度,冷冷地问道。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法眼。下官就对王爷实说了吧,江陵本是后梁国都所在,既有别于南陈原有的疆土,又份属首先推行均田制的江南,十几天前朝廷关于在江南首先推行均田制的诏命一经正式下达,江陵一带的田主、世家们便都不答应了,接连围了我的总管衙署三天,逼着我这个总管向朝廷上章,奏请朝廷将江陵以及后梁原统辖的州郡从江南划出,延缓推行均田制。下官也是被逼无奈,这才来求王爷奏明朝廷,及早将我调离江陵,我实在是招惹不起这群人了。”崔弘度苦着一张大脸,向杨广诉说道。
崔弘度说得虽然可怜巴巴的,似乎被江陵当地的田主们逼得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杨广帮忙,欲调离江陵的,可杨广听了他这番诉苦之后,心里对他半点儿同情都没有,反而对面前这位天下第一高门出身的皇亲国戚产生了几分厌恶。
用不着派员前往江陵调查,杨广仅凭崔弘度久镇江陵,却得了个“宁饮一升醋,不遇崔弘度”这么一个绰号,就可推料出崔弘度是怎样一位酷吏。
既然江陵百姓都如此惧怕崔弘度,而崔弘度本人却声称被闹事的田主们所逼,可怜巴巴地不远千里赶来广陵,请求调离江陵,那么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瞧出其中的蹊跷:在镇守江陵的这些年里,崔弘度一定收受了这些大田主、大世家的不少好处,正所谓“吃人口短,拿人手短”,当江陵当地的大田主、大世家们得到朝廷拟在江南推行均田制的消息,因担心本属于他们的田地被朝廷收回,重新均分给当地的百姓,便纷纷来找他们早就喂饱了的崔弘度替他们设法挽回即将失去的利益,而崔弘度又不敢,或者不愿为了这些田主冒开罪朝廷的风险,便想出了这个脚底板抹油——开溜的主意,准备一走了之,将江陵这副烂摊子交给别人了。
看穿了崔弘度心里这点儿小心思,杨广也就有了对付他的主意,略带歉意地说道:“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崔总管,即便是本王今日就起草奏章,奏请朝廷将你调往关内任职,待到调任诏旨下达,至少也是一个月后的事了。在这一个月里,你仍是江陵总管,须得按朝廷关于在江南各地推行均田制的诏命行事。本王知道,你久镇江陵,必有些不足为外人说明的苦衷,不欲令你太过为难。不如这样吧,本王命晋王骠骑营统带裴虔通率领一营骠骑营军士随你一同返回江陵,再有敢到总管府衙署闹事的乱民,一概由骠骑营捉拿回广陵,交由本王亲自审问,发落,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