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奴神色立时大变,嗫嚅着说道:“怎么,这件事你也知道了?可是……”
李靖听他承认便是十多年前赠毒花种给独静大师的那位胡僧,脸色也沉了下来,转向神光,抱拳说道:“师父有所不知,这罂粟花并非疗疾之良药,而是害人性命之毒物。”
“佛奴,这是怎么回事?”神光大师也吃了一惊,目视佛奴,责问道。
“这确是贫僧之过。”佛奴双掌合什,跪倒在神光面前,恳切地解释道,“贫僧年轻时争强好胜之心太盛,因上天台山与独静僧友切磋武功未分出胜负,便心生歹意,有意赠他花种,欲诬他以恶名……不过,罂粟如应用得当,确有药用之价值啊!”
“除了赠送毒花种给独静大师,你就从没再赠送这毒花给他人?”杨广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佛奴像是认真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
“那么,送罂粟给建康同光尼寺的静虚师太,唆使她犯下大错的难道不是你吗?”杨广脱口质问道。
“建康……静虚?”佛奴困惑不解地望着杨广,浑然不知他说的究竟是何事。
李靖见此情形,心念一闪,开口问佛奴道:“佛奴师父,当年你是否与独静大师立下过一约定:你与他各自收徒,待日后由徒弟代替师父,比武分出高低上下?”
佛奴经李靖提醒,恍然省悟,冲神光叩首忏悔道:“贫僧当初确曾在广陵城外拾得一婴孩儿,将他抚养至十岁,如今想来,定是这不肖徒儿擅用我赠给他的罂粟花种,生事作乱……无论怎样,此事皆因我而起,但我自拜入少林以来,确不曾再生过一丝歹念,罂粟确可入药,解人痛彻疾啊!”
“佛奴师父,你当初收下的那名徒儿可是名唤张仲坚?”李靖两眼紧盯着佛奴,问道。
佛奴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后来听说,他是广陵城中一大户人家的庶子,并不知他的姓名。不过,这小孩儿生就一头红发,倒有些与众不同。”
杨广听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件事,面露笑容,对佛奴说道:“这就是了。但是,你不会想到的是,你当年收下的这个徒儿张仲坚,与独静收下的徒儿萧如水非但没有成为对手,而且都成了朝廷严令缉拿的要犯。”
佛奴抬头望着杨广,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话了。
神光虽对杨广、李靖所说不甚了了,但听声辩义,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遂对佛奴说道:“少林虽是禅宗祖庭,佛门清净之地,却也容不得使用毒物害人性命之逆徒。佛奴,你既自承张仲坚使毒害人由你而起,那么相助朝廷捉拿张仲坚一事,你也责无旁贷,尽力而为了。”
佛奴点头称是,却忍不住替张仲坚开解道:“贫僧自幼抚养他长大,颇知这孩儿的品性端正,并不是为非作歹之人,能否恳请晋王殿下网开一面,饶他一条性命。贫僧愿亲自出面,劝他悔过向善。”
杨广目视李靖,沉吟不语。
李靖自与张仲坚在“百顺老店”交过一次手以来,也隐隐感觉张仲坚为人豪爽,极讲义气,不像是奸佞小人,遂不待杨广表态,即向佛奴说道:“据查,张仲坚目下很有可能潜往关外,意欲游说突厥兴兵犯境,如佛奴师父肯亲往关外,说服张仲坚来降,王爷应会保全他一条性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