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一行抵达并州之日,恰遇到被派做人质的突厥王子染干在并州谒见过杨广,正要由虞庆则、长孙晟二人引导着赶往长安。
见皇后娘娘为了安若溪身亡一事,特地派专人前来并州传旨,追晋她为五品妃秩,赐她以莫大的哀荣,包括长孙晟在内,众人都以为杨广会对皇后感激涕零,代表安若溪接受皇后的这份好意。
谁知,杨广在听到母后派人前来并州传旨的消息后,竟闭门不见,压根儿不给月桂当面传旨的机会。
王爷是这么个态度,在并州的一干文武大臣谁都不敢多嘴饶舌,告诉月桂,安若溪倒底被杨广安葬在何处了。
这样一来,杨广这位死者的夫君关起门来概不接旨,安若溪又没有别的家人可以代接皇后旨意,最关键的是,月桂连安若溪被葬在何处都搞不清楚,这道追封懿旨要向谁去传达呢?
还算月桂久在皇后身边当差,见过些世面,脑筋转得也快,眼见杨广对自己的到来持不欢迎的态度,忽然想起晋阳宫中还住着位乐平公主,便转身来求杨丽华来了。
杨丽华对安若溪之死的反应相较起他人来说,反而要平静得多。这位年纪虽还不到三十岁,却经历过太多人生风雨的女子很能理解安若溪为何要自寻短见:母后既已动了要杀她的念头,她能躲得过去吗?即便弟弟阿纵一力回护,迟早也难免再次落到母后手中。况且,安若溪倘若恋生不肯自尽,说不准日后还要连累到她刚刚生下的儿子身上,母后是断容不得偏房生的子嗣和嫡子争名夺利的,虽然阿纵并不是太子,仅仅是位藩王,也不行!
若不是自己身边找不到一个可靠的人来抚养唯一的女儿——宇文娥英长大成人,或许她这位前朝的太后早就选择了和安若溪同样的道路——自行了断,以求彻底解脱。
正因对安若溪的自寻短见有着深深的理解和同情,杨丽华才在杨广伤心欲绝,执意要将安若溪的遗体停驻于自己的寝殿内,过了头七、二七、甚至三七也不肯送她入土为安的紧要关头,亲自出面做主,依僧尼身后的葬仪命人将安若溪的遗体焚化干净,并在大兴国寺后择了块风水上佳之地,为安若溪立了一座衣冠冢,恢复了她昔日在万善尼寺用过的法名,墓碑上刻的是“了音”二字。
多少出乎杨丽华意料的是,杨广对她于身后恢复安若溪僧尼身份的做法并没有表示明确的反对,这使得杨丽华暗中猜测,安若溪死前必然交待下话给杨广,希望能重入佛门。由此,不免又为安若溪多洒了几滴眼泪。
杨丽华在自己居住的宫室内接见了月桂,如实告知她已将安若溪安葬在了并州大兴国寺后,并经大兴国寺住持会琳大师允准,恢复了安若溪的法名及僧尼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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