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威这才醒悟过来,杨广信不过京兆衙门的衙役,所以才免去站堂立威的规矩,冲两名衙役挥了挥手,打发他们到堂外守候去了。
“薛将军,不知你因何被贬至此做了一名狱卒啊?”待正堂内只剩下了自己、苏威和鲜于罗三人,杨广方开口向双手被绑的薛世雄问道。
“禀王爷,在下是因去岁误将妖人高德劝皇上退位的上书传进宫中,被贬来京兆衙门做了一名狱卒的。”薛世雄据实答道。
苏威凑近杨广,小声补充道:“高德上书案发后,皇上、娘娘震怒之下,本欲将薛世雄处斩的,左卫大将军元胃以性命担保,才救了他一命。”
杨广听得薛世雄是因高德上书一案被贬出禁军的,心念一动,又听苏威告知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近卫元胃出面救了他一命,遂撂下脸,质问薛世雄道:“既然是元大将军以身家性命担保,保全了你一条性命,你就该感念父皇和元大将军的恩德,恪尽职守,看管好嫌犯,却为何玩忽职守,放张须陀越狱逃跑了呢?且将张须陀越狱前后的情形详细道来,要是发现你有说谎或隐瞒不报,本王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
薛世雄丝毫没有被杨广严厉的质问吓到,挺胸昂首答道:“张须陀确是在下一时不慎,受他蒙蔽,打开了牢房的门,致使他越狱逃脱的,王爷要杀在下,在下毫无怨言。”
杨广听他答得强硬,坦然承认下了自己的罪责,实出意料之外,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苏威。
“张须陀越狱后,下官也不止一次面讯过他,他每次都是这么说的。”苏威忙向杨广解释道,“事发后经查,那日本该狱吏汪锬带着狱卒麻四、薛世雄一同当值的,但汪、麻二人一个称病,一个报称家有急事,在张须陀越狱当天皆告了假,故而实际上只有薛世雄一人当值,这才放跑了张须陀。”
“汪锬和麻四告假的事,你为何不向本王禀明?”杨广目光犀利地盯着薛世雄,问道。
“在下没什么可说的,汪狱吏早在三天前就染上了急病,麻四是因为老婆难产才告假的,这些都是实情,请王爷明察。”薛世雄反倒替汪、麻二人开脱起来了。
“薛世雄,你是嫌自己的命长吗?”杨广被薛世雄过于主动认罪的态度给激怒了,一拍几案,喝问道,“苏府尹好心为你开脱,你却只一味地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是何道理?”
薛世雄正色答道:“在下方才所答,皆是实情。倘若王爷定要在下为自己辩解的话,唯一可说的就是在下事后想来,似乎张须陀越狱当天的反应有异于往常。”
“有何异常之处?速速讲来。”杨广急促地问道。
“张须陀与在下同为禁军出身,原本就相识,故而对他的脾气、秉性,在下也略知一二。自他被收监羁押后,平日里从来都是寡言少语,不主动和人搭话的,可事后回想起来,他越狱那天的话却特别地多,不时缠着我询问牢房外的情形,以及苏府尹哪天才会提审他,当时我想着他可能独自一人被关在牢房久了,又因我俩原就相识的缘故,才耐不得寂寞,主动找我说话的,也没太在意。及至后来,他突然瘫倒在地,翻滚不止,像极了染上暴疾的样子,我才打开牢房的门,想靠近查看一下他的病情。哪知待我才走近他身旁俯下身来,他就趁我不备,挥拳将我打晕,夺门越狱逃跑了。”薛世雄这才把张须陀越狱时的情形详细地向杨广禀陈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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