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走得远了,汪掌柜还定在门口,保持着微笑的表情。
池桃从后面捅捅汪掌柜的腰:“人早就走远啦!您老要当望夫石啊?”
汪掌柜皮球般的身子圆滚滚的,却是个灵活的胖子,旋风般转过身来,一双胖手抓住池桃的肩膀摇晃:“少东家说咱们菜做的好,小食也好,伙计也机灵!”他捧住自己的圆脸:“天啦,竟然得到少东家的赞扬了!”
池桃单薄的身子差点散架,扶着墙咳了一会儿:“您激动啥…..刚我上去收拾,他们都没吃两口……”
“呃?”汪掌柜石化了。
池桃继续泼冷水:“他们这样的贵公子,都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哪会看得上咱们这样的菜色?”
汪掌柜有些灰心,旋即又振奋起来:“不管怎么说,少东家说了,每日送半斤新鲜豆干过去老宅,还指定了你去送。这就是肯定!”汪掌柜摸摸下巴:“对了,老宅比较远,在城东!”
“哈?”轮到池桃石化了。
于是,领了新差事的池桃,便在第二天一大早,踏上了步行前往所谓“老宅”的路。
昨日汪掌柜已经告知池桃,原来东家姓史,祖籍也不在本地,只是爷爷辈曾在此做过官,娶了当地的姑娘,因而丢了些家产在豫州,后来将这酒楼给了出嫁的史姑娘做嫁妆。史姑娘嫁到谢家,来的这位谢公子,正史姑娘的长子,也是谢家长房嫡子,单名一个遥字。
为了不耽误酒楼上工,池桃提早一个时辰便出了门。
按着汪掌柜告诉的路线,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城东谢家老宅。
这座宅子规模不大,看着有些旧了,可门口的石狮子依然气派。
池桃摸了摸石狮子的头,便上前叩门。
一个老仆伸出头来:“找谁?”
池桃晃晃手里的油纸包:“迎宾楼的。昨日谢公子嘱咐,每日送些豆干来。”
老仆“哦”了一声,把门开的大了些:“进来吧。”
引着池桃进了宅子,穿过影壁,又走过夹道,跨过连廊,便是一座小小的院落。
院中种着一棵桃树,正是阳春三月的时候,梨花已经开得层层叠叠,重重地压弯了枝头。
微风一吹,有开得早的,便洒了洁白的花瓣下来。
宛如纷纷落雪的梨树下,立着一人,宛如谪仙。
依然是一袭白衣,依然是冰山般的面无表情,是那位慕容公子。
画面实在太美,池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屋里踢踢踏踏地走出衣冠不整的谢遥,腰带尚未系紧:“哎,来送豆干了?”
忙有小厮迎上来接过豆干,又丢了几个铜钱给他:“少爷赏你的!”
入乡随俗,别人把自己当主子打赏的钱,池桃自然不会拒绝。她利落地行了礼:“池陶谢过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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