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澎拿出两个面巾,自己也寄了一个在面上:“里头空气不好,戴上这个防护些。”又领着谢遥和池桃走下地窖,虽是盛夏,可一走下台阶,冰冷的空气还是让池桃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种冷,并不是那种冬天侵入皮肤的冷,而是彷佛从人的心底直升到脑门的刺骨冷意。
罗澎点起油灯,池桃方才看清地窖中央架着三张木板,每个上头都蒙着白布。
罗澎揭开一个,里面的人体已经肿胀发白,从衣饰上能够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他翻检着尸体:“说是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不过…….”他拿起女尸的手。
池桃接口:“指甲完整,若是从岸边落水而亡,一定会因挣扎而损伤指甲。”
“也可能是从船上。”
“你可以看看她的肺部,如果是落水,肺部应该有积水。”
罗澎有些震惊,他本以为这小个子是谢遥新的小厮,竟然懂得这些……他不由看了谢遥一眼。
谢遥点头:“剖开吧。”
“好嘞。”罗澎从随身的木匣中取出几把长短不一的刀、剪,熟练地切开女尸的胸膛,检查片刻,“肺部没有积水和泥沙。”
“那死因是?”
罗澎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却一无所获:“奇怪,没有外伤,又没有中毒的迹象。”
“看看另外的吧。”池桃揭开了第二个床单,下面是个男性,池桃一眼瞧见了男尸脖颈上方靠近发际线一颗黄豆粒大的黑痣,抬头道:“是乔玉郎。”当日她从后面将乔玉郎击倒,对这个黑痣印象颇深。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罗澎同样没发现乔玉郎的死因。
池桃举着油灯前前后后仔细观察着尸体,忽然觉得眼睛有一丝光亮在尸体的头发里一闪,很快就不见了。
她没戴手套,不敢去摸,赶紧叫罗澎:“罗郎君,你看看他的头。”
罗澎仔细分开尸体的头发:“是钉子!真是歹毒!”说着拿镊子将三具尸体上的钉子拔出,放在托盘里,啧啧道:“头部直径一厘,长度三寸一分,从头顶钉下去…..”他从齿缝间吸着凉气,“那滋味可不好受。”
死因找到了,可尸体已经在水里浸泡了几天,就算有什么痕迹也被水冲得干干净净。罗澎不抱希望地剖开了一具尸体的胃部,捏着鼻子翻检着黑乎乎的一堆物事,夹起一块东西仔细闻了闻,忽地惊喜叫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谢遥与池桃凑过去,努力分辨半天,却实在看不出罗澎用镊子夹着的这块东西,同盘子里那一堆有什么分别。
“这里面混入了羊踟蹰。”罗澎兴奋道,“神农本草有云,误服羊踟蹰,可令人昏倒一昼,据说华佗的麻沸散里便有此物。这还只是一点羊踟蹰的枝叶便可做到,他胃里是高度提纯的种子,哦,还配了曼陀罗。”罗澎将镊子拿远一点,挥手扇了扇风,“味儿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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