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那魔佛一顿要吃几个“小孩”。
吃便吃好了。
在相爷心里,若在“死一个人”和“死一百个人”之间选择,他必然会选前者。
若是“死几个人”就能救“数百人”,那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让那几个人死。
当然,若那个人是他亲友,他就会换掉。
他不讲道德,只讲利益。
利益就是,在轻微损失和重大损失之间,选择前者。在牺牲旁人和牺牲亲人之间,选择前者。
原本,他还未如此决定,但魔佛一个小小的善意和理智的举动,却让他觉得魔佛是可以交流的,是可以联盟的,于是他改变了想法
对以香火化虹的李玄来说,距离并不算大问题。
没多久,他就来到了王城以西两百余里的地界。
盛夏未至,地面酷热,赤色的大地褪去了水份,表层地皮被风扬起沙尘,沃土成了沙地,农田早被摧毁。
无家可归,背井离乡的人排着长队,艰难地拄杖而行,想要寻到出路。
可此间皆是砂砾,四处无有雨水,溪流
有人走着走着,就忽地往侧摔倒,嘴唇发黑,身形发黑,那是大地在汲取他身上的水份。
再远处,已有不少骸骨,干尸。
此情此景,再比对那青木州洪涝的景象,尤为让人触动。
若真是天灾如此也就罢了,但这偏偏是妖魔之祸。
李玄站在高处,俯瞰着那本是沃土桑田的黄沙道。
他已确定旱魃就在周边。
但他并不急着出手。
一是,他对旱魃还没什么了解;
二是,时机还没到。
刀不架到大胤王都权贵们的脖颈上,他们就会变得很健忘,纵然此时他解决了问题,但不消几年,大胤权贵就又会折腾起来。
至于为什么他不立刻入主王城,废了旧王室,再自己随便扶持个傀儡起来。
原因也很简单。
他不想被天下群起而攻之,不想天下大乱,不想后患无穷,不想天天屁事不做,就去做什么镇压这边镇压那边。
这天下讲拳头,可也讲个名正言顺地出拳。
你若不讲规矩,旁人也不讲规矩,且风气一成,遗祸万年。
一个没有规矩的世界,李玄还要不要发展了?还要不要和平和香火了?
杀杀杀,没完没了地杀,因自己的愚蠢而惹得全天下都是敌人,还故作豪情哈哈大笑,此非他之所愿。
前世的历史无不在告诉他这些道理。
司马家篡了天下,结果呢?
满门“忠烈”,一个个都是背信弃义之徒。
将叛主帅,臣叛君王,天子当街被匹夫一枪捅翻;
夫为妻傀,子为母弑,兄弟残杀,一杀就是满门抄斩;
只消手里没了兵就连屁都不是,史书的白纸黑字上记的都是遗臭万年的骂名
李玄静静看着脚下大地,远行灾民。
刷。
他身形忽地一动,来到了一个拖家带口的老妇身边,把手中水囊递了出去。
刷。
他又来到一处,看着诸多新亡的尸体,施展妖法造鬼。
他四处行走,救济着自己能看得见的难民。
佛陀李玄要香火,要等时机合适。
但普通人李玄却还是会尽可能地去救济他看到的人。
佛陀李玄要旁人知道他做了好事,要旁人感激他,祈拜他。
普通人李玄却不需别人知道他是谁,他只是顺从着此时的心,同时想从细微之处去观察那旱魃带来的影响
旱灾寸寸蔓延,越发往西而近。
外出的骑兵试图以命带走旱魃,让旱魃偏离行轨,去往别处。
可是,旱魃好像已经确定了方向,就这么一直往王城方向而去。
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城中越发混乱。
不少人跑到王宫去问情况,而得到消息皆是“佛会出手”。
这事儿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权贵们听得“魔佛之名”皆是一惊,然后有人讨好王霸先道:“大将军高才,此乃驱虎吞狼之计,真乃上计。”
王霸先呵呵而笑,但仔细一想,也确算是驱虎吞狼了。
他对过魔佛,也对过旱魃。
在他眼中,魔佛其实比不过旱魃,今番交手,若是两败俱伤,那才最好,他还可以趁机收获渔翁之利。
秘武武者不就是以魔血养之么?
有了魔佛和旱魃的魔血,那自己麾下的强者必然越来越多。
于是,大将军重新振作,收拾残军,准备等外面大战一落定就去捡漏。权贵们将将军稳便也稳了,一个个稳坐钓鱼台般地等待着事态改变。
然而魔佛却迟迟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