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元庆的这个举动同时也提醒了他,杨元庆这是采取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是在暗示自己要收敛,如果裴家还不知好歹,还要继续强势坐大,杨元庆现在或许不会动自己。但以后他就会收拾裴家了,最严重的后果就是废后。
裴家和王家的最大不同,就是在于裴家有裴矩这样深谋远虑的政治老手,他的目光长远,考虑家族百年的利益,不在谋一时一局,对裴家来说。最重要的资本是王妃和杨元庆的嫡长子,只要把这个资本保住,那么裴家就有四十年兴盛,至于他个人的利益,确实不重要了,他必须要为裴家长远打算。
想到这,裴矩高声道:“把刘管家叫来!”
片刻,刘管家匆匆走进书房。躬身道:“老爷叫我吗?”
“嗯!”
裴矩点点头,“你明早出发去一趟闻喜,把青松的妻儿接来。要用嫡长孙的待遇,不可有半点冷遇。”
刘管家心中吓了一跳,怎么老爷吼骂了几句后,就变成了嫡长孙的待遇?他不敢多问,答应一声转身要走,裴矩却叫住他,“顺便把长孙和三郎一起叫来。”
刘管家转身离开了书房,其实长孙裴晋就在书房附近,刚才裴青松出来时躲开了,他刚靠近书房。刘管家走出书房,迎面看见了裴晋,便道:“老家主让你进去。”
裴晋吓了一跳,“家主知道我在外面?”
“不是,估计是正好要找你,还要找你三叔。你快进去吧!”
刘管家走了,裴晋踌躇良久,才慢慢走进了祖父的书房,深深行礼,“祖父找我吗?”
裴矩瞥了他一眼,这个长孙无论文才和人品都是上佳,从没有发生在青楼**或者喝得烂醉如泥这样的丑闻,为官多年,也有很好的官誉,但他身上的缺点也有,就是有点清高,或者说傲慢,这是很多名门子弟的共通毛病,不过随着年纪渐长,阅历增加,这个毛病会慢慢消失。
“晋儿,你今年已经三十出头了吧!”
裴晋不知祖父的意思,恭恭敬敬道:“孙儿今年三十二岁。”
“嗯!三十二岁,还出任大理寺少卿,前途无量啊!”
裴矩叹息一声,语气陡然变得严厉起来,“不过你怎么还像商人子弟一样小肚鸡肠,斤斤计较?”
裴晋吓得浑身一震,跪了下来,“祖父,孙儿没有!”
“哼!如果你不是小肚鸡肠,那你就是鼠目寸光,根本没有一个家族长孙应有的气度和眼光,你太让我失望了。”
裴晋深深低下头,一句话不敢说,裴矩又看了他一眼,这才把气压下来,语重心长道:“关于青松被任命为记室参军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其实这里面有很深的政治含义,我不会告诉你为什么?你必须自己去琢磨,你做官十二年了,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透,那你就是官场白痴,我只告诉你一点,楚王任命青松为记室参军,那就意味着我必须要辞去相位了,你懂吗?”
裴晋心中颤抖,他大概已经隐隐看到了一点,“孙儿有点明白了,让孙儿再想想。”
这时,裴矩的三子裴文举走进房间,裴矩看了他一眼,又对裴晋道:“你自己去想吧!想通了,你就知道作为一个嫡长孙,你该怎么对待青松。”
“是!孙儿告退。”
一直望着长孙走了,裴矩这才回头对裴文举道:“为父有件重要之事要你去做。”
裴矩共有三子四女,三个儿子都不是很出色,裴矩长子裴文靖原来是南阳郡太守,现任河东郡长史,能力一般;次子裴文意,就是裴敏秋的父亲,因身体不好,一直没有出仕;眼前的裴文举就是第三子,四十余岁,原任太府寺丞,因为杨广之死而弃官回家,现主管裴氏家族的钱财和贸易,很有实权。
他躬身道:“请父亲吩咐。”
裴矩沉吟一下对他道:“我打算让你去主管江南一带的裴氏产业。”
裴文举心中一惊,父亲这是在削自己族权呢!他不敢顶撞,只得低声答应,‘是!孩儿遵命。’
裴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别以为父亲是在削你的权,事实上,你肩负重任,你并不是去管理产业,你的重任是要替我留心吴兴沈氏。”
裴矩眼睛眯了起来,“你明白为父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