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独坐书房,没等多久,随从问柳匆匆进来禀报:“主子,绣楼里没有白东珠的踪影,据侍女说,她一早就出门了,中途回来了一趟,收拾过金银细软就又走了,至今未归。”
萧衡面无表情地翻看文书:“抓回来。”
“是!”
问柳面色凝重,立刻出门召集暗卫。
游廊拐角。
裴道珠端着茶盘,安静地靠在廊柱后面。
收拾金银细软……
白东珠逃跑了?
她踏进书房,阴阳怪气:“白夫人可是郡公的青梅竹马,有郡公庇佑,她跑什么?虽说郡公人憎狗厌,可到底富可敌国前程锦绣,不至于吓到女人逃跑吧?”
萧衡看见她就来气。
又来气,却又喜欢。
他提笔舔墨,把白东珠顶替裴道珠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我生平容不得欺骗,必定要找她算账。她大约听到了风声,因此才会逃跑。”
裴道珠恍然:“原是如此……”
她的视线突然落在书案角落。
角落搁着一只木匣,她掀开,里面仍旧藏着那副书画。
画上,小女郎乖乖坐在山石上,题字为“东珠”。
是了,她和白东珠的名字发音相似,他当年听错了也是有的。
她不禁嫌弃:“没想到郡公不仅眼瞎,耳朵也聋。”
萧衡挑眉。
他搁下狼毫笔,揪住裴道珠的耳朵:“再说一遍?”
裴道珠被迫歪着头,却露出一副饶有兴味的表情:“本就只是一场小孩儿之间的骗局,没想到小女子竟然被郡公记挂这么多年,甚至还以青梅竹马的身份自居。郡公小小年纪就动了凡心,真不害臊……”
萧衡也是能言善辩之人。
只是对上裴道珠那双灿若星辰的丹凤眼,就一个字也辩驳不得。
他别开视线:“少自作多情。”
裴道珠掂着那副画打趣:“若是不曾动心,何必为我作画?郡公的字画,一向值钱得很呐。”
萧衡彻底无话可说。
他只得夺过那副画,瞧见上头的“东珠”二字便觉刺眼嫌弃,干脆把这画揉成团,丢进了香炉里。
裴道珠“诶”了声,想伸手去捡:“扔掉多可惜——”
萧衡拦住她的手:“给你留了别的。”
裴道珠好奇:“别的?”
萧衡从书案深处,抽出一幅卷轴。
许是因为时时翻看,卷轴已有些皱皱巴巴。
裴道珠笑出了声,笑眯眯地打开来:“我竟不知你把我放在了心里,还亲笔为我作画,让我欣赏——”
话音未落,她突然失了声。
这幅画……
竟是当初在荒野花神殿时,她丝缕不挂,萧衡亲笔描绘的她!
他竟然还藏着!
指尖宛如触到沸水,她连忙扔掉画轴,红着脸骂道:“不要脸!”
骂完,她挽起裙裾,连滚带爬地仓惶逃出。
萧衡挑了挑眉。
他捡起画轴,细细观赏。
画中少女美如神明,头戴白山茶编织的花冠,在古老而巍峨的神殿中嫣然回眸,红唇娇艳妩媚诱人,可她的眼睛比星辰还要灿烂,她既欲又纯。
萧衡轻抚卷轴。
眼底没有欲念,唯有喜欢。
最后一缕夕阳,温柔地落在郎君雪白的袍衫上。
书房静谧,弥漫着浅浅的茶香。
他呢喃:“曾以为钟情于幼时遇见的小女郎,却在得到白东珠后,对她毫无爱意。得知裴家的小骗子才是那位妹妹,我反而起了无限喜欢……
“所以,我所记挂我所钟爱的,究竟是幼时的小女郎,还是……
“裴道珠?”
我觉得挺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