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被他戳了两下脑门儿。
她揉了揉额头,羞怒地瞪他:“我有什么可放心不下的?”
萧衡轻嗤:“裴家的小骗子,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偏偏还胆大包天,红杏出墙这种事,未必做不出来。”
裴道珠被他气笑了。
她伸手勾住萧衡的腰带,霸道地把他抵在墙上:“我若要红杏出墙,凭我的心机手段,郡公也发现不了端倪……”
她盯着萧衡,丹凤眼悄然流转,犹如狡黠月光。
她忽然微笑:“郡公深夜抓奸,可是醋了?”
醋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宛如龙之逆鳞,令萧衡浑身不舒服。
他反过来把裴道珠抵在墙上,一手撑在她的面颊边,一手挑起她的下颌,冷笑:“我又不喜欢你,有什么可醋的?只是你如今的身份是我的娇妾,娇妾跟谢家世子爷睡了,我岂不是要沦为建康城的笑柄?哪怕为了我的脸面,也总得把你看严实些。”
四目相对,暗流涌动。
裴道珠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萧衡俊美深邃的面庞。
当初金梁园棋室,他们谁也不肯认输,于是把那局棋生生下成了三劫连环的平局。
如今在这场感情的博弈里,他们同样不肯认输。
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愿意率先低头。
悬挂在游廊里的红灯笼轻轻摇曳,投落朦胧的绯色光影。
许是今夜良辰美景,许是受别家女郎明媒正娶的刺激,裴道珠忽然踮起脚尖,暧昧地吻了下萧衡的喉结。
少女的唇瓣轻软温凉。
吻完,她抬起漂亮的丹凤眼直视他,瞳中妩媚,却尽是挑衅。
萧衡浑身僵硬。
裴家的小骗子……
她知道她在干什么吗?!
她怎么敢碰那里!
浑身的血液倒冲向四肢百骸。
胸腔里翻涌着邪恶的欲念,令他恨不能立刻驯服面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女郎,叫她在帐中承欢哭泣,叫她再不敢随意挑衅。
他按住裴道珠的脑袋,强自压抑着欲念,声音沙哑:“怎么敢碰那里?谁教你的?!”
长风吹拂而过,一截没有绑牢的红绸从游廊横梁上垂落,轻柔地拂拭过裴道珠的面颊。
她握住红绸。
她凝视萧衡的双眼:“谢姐姐风光出嫁,我羡慕至极,自卑至极,也委屈至极。或许从前你厌恶我,可是萧衡,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这副被挑逗之后的模样,分明是喜欢我的,为何却要——”
带着清冷佛香的食指,抵在了裴道珠的唇前。
拦住了她所有的话。
直到少女眼底的光芒黯然消失,萧衡才慢慢放下手。
所有因她而起的情动和心跳,这一刻都慢慢随风消散。
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游廊。
还不到时候啊。
国仇家恨未报,还不到沉湎于儿女情长的时候。
男儿征战四方,背后的妻儿只是累赘和弱点。
而他如今,该是南朝最锋利的一把剑,他不能也不敢拥有弱点。
黑色的身影融进黑夜里。
裴道珠手中提着灯笼早已跌落在地。
琉璃罩摔得粉碎,灯芯也已灭尽。
她自嘲般笑了两声,眼尾却悄然泛红。
萧衡他离开的那么决绝,仿佛今夜的主动招惹,不过是他闲暇之余一场无聊的游戏。
“萧衡……”
“你这个人,真叫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