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轻嗤。
他捏住崔松芝的手腕:“仗还没打,崔将军就想投降?不知是崔将军的意思,还是崔家的意思?”
崔松芝打了个激灵,瞬间酒醒大半。
他为说出心里话而懊悔不已,连忙绞尽脑汁地补救:“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他想不出理由,干脆板起脸来,厉声道:“不过是一时醉话罢了,郡公何必揪着不放?倒是显得没有雅量!”
“雅量?”
萧衡笑了。
捏着对方腕骨的手,悄然用力。
他慢条斯理:“崔松芝,我萧玄策不是名士,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骨头碎裂的声音,缓缓响起。
伴随着崔松芝痛不欲生的尖声嚎叫,萧衡捏碎了他的腕骨。
崔松芝捂着断裂的手腕,痛苦地在地上来回打滚。
萧衡视而不见,随意把琉璃酒盏投掷在地。
帐外人影晃动,问柳率领提前埋伏好的暗卫们,手持兵器冲进大帐,对着一众喝懵了的崔家派系的将领们大开杀戒。
萧衡慢悠悠地摇开折扇。
雪白的折扇轻微转动,挡住了溅到他脸上的血,鲜红的血花盛开在折扇上,恰似春霏时节的桃花。
他翘起薄唇,丝毫不觉得眼前情景残酷,丹凤眼里甚至还藏着一丝愉悦。
他步出营帐,雨丝仍旧连绵不绝。
长夜里灯火如游龙,照亮了漫山遍野的军帐。
“这支军队……是我的了。”
他笑意更浓。
……
西海城。
已是举办庆功宴的那日。
东南西北四扇城门全部大开,元承允许所有百姓离开城池,前往赤沙台观看今日的宴会。
谢麟抱着红缨枪,靠站在破庙外的墙角:“我不明白,元承明明知道你就在城里,为什么愿意主动打开城门?莫不是在城门口设了兵马,打算守株待兔地捉拿你?可是你我都可以通过变装蒙混过关,他未免太过自信。”
裴道珠坐在一处铜镜前。
铜镜是捡来的,已有些破损陈旧。
镜中倒映出的人影娇艳美貌,宛如开在芳菲谢尽时节的一支白山茶。
她仔细描眉,身边还搁着那只谢麟偷回来的妆奁:“因为他知道,今日我一定会去赤沙台。他无需在城门口设下埋伏,他只要在赤沙台等我就好。”
谢麟蹙眉:“所以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裴姐姐, 咱俩趁此机会偷偷溜回建康不好吗?”
裴道珠把眉黛放进妆奁。
她盯着铜镜,漂亮的丹凤眼里藏着自己也看不明白的情绪。
但无疑,她的心是坚定的。
她轻声:“谢小世子,我追逐名利和富贵,追逐了那么多年,至今,也仍是喜欢那些东西的,只是……只是……”
她从未忘记和元承前世今生的过节。
她曾在北国都城待了十年,她夜以继日地想念建康,没有人比她更珍惜故国的明月。
她知道,有的东西不能丢。
比如赤沙台所代表的灵魂。
晚安安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