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啥？你真要分家？”吕氏拔高了音调，满眼不敢相信，这是他儿子，真要这么跟自己对着干？

“对，分吧，都分吧。”

他并不傻，从刚刚他娘那几句话里，他已经听出来了，是他错了！他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一个大男人，要撑起家庭却要靠卖女儿，不说听着都丢人，就是他自己，都十分不耻！人穷，不能穷得没志气！更不能为了富贵不择手段。连亲人都能随便舍弃和利用，他自诩做不到君子，好歹也读过两年书，做不了这样的小人。

“你想的美？杨丽娟，是不是又是你这个贱妇唆使的？想把我儿子拐到跟我们老两口离心，你这个婆娘，心是恁坏，我不打死你这个搅家精！”

吕氏看自己儿子脸色是很难看劝不动了，干脆直接对准了杨氏。

这也是她习惯了，以前季明山在镇子上干活，这家里她要打谁骂谁的，还真没人敢说。

“好啊你个臭婆娘，不知道给我那儿子灌了多少**汤，就唆使他不要生他养他的爹娘哟！”

“我打死你这个搅家精，山子，你还敢拦，你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管你娘老子了？”

“够了，娘，你够了！”季明山不仅冲上去挡在杨氏前面，他腿上虽没伤筋骨，但好歹也是破了皮肉，并没有好利索，这么匆匆忙忙迎上去，险些摔倒。

一面把杨氏往屋里赶，脸上满是痛心，经过了这么一遭，他要还不知道没有自己在家里，他的妻女都过得什么日子，他就是瞎了眼了。

“娘，是儿子要分家！儿子没说不管你们，只是说以后两边日子就分开来过。”好歹还是硬沉着脸说清楚，分家，并不是说就不认父母了。

“好哇，日子都分开过，肉啊油啊的以后我们老两口都吃不上一口，这还不是不想管我们？我看你是让着狐媚子迷晕了头，教的两个赔钱货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想分家，我呸，没那么容易！”

“娘，你—”季明山第一次真正对上他娘的无赖。要说他娘的性子，季明山真的可能不清楚吗？只是说他娘对他是真好，那些手段都没用到他身上，而这一回，他才算是真正尝到了。

说分家的是他娘，不准分家的也是他娘，这究竟是要闹哪样？

季如初看到她爹脸上都是焦灼，显然面对她奶也是有点束手无策了。

这时候，她忽然闻到空气里的烟味，猛地回头，就见她爷在那门口倚着，吧搭着老烟杆，眉头皱成了“川”字。

遂开口道：“分家不分家的，说了也不清楚，那还不如请里正来，好好说道说道。”

吕氏母子争执，声音或多或少都有点嘶哑或暗沉，她这道声音，脆生生的，格外轻快。说完眼睛从她爷身上溜过，果见他猛地站直了，就是要逼着他开口。

“好了，分就分吧。”季老爹忽然开口，像做了一个重大决定，但又像当初同意季如初跟白家退婚一样，那般轻描淡写，这一刻，饶是季如初，都看不透这个已经古稀之年的老人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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