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季如初心下一沉，刚刚在经过那马车时，闻到的就是浓郁的血腥味道。

顾不上说什么，双脚已经飞奔了起来。

“我的儿啊，山子，山子，我苦命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

院门外围满了人，吕氏的哭嚎惊天动地，背篓里猪草掉了大半，季如初也顾不得，干脆直接丢了背篓，挤进里面去。

院子里也是站满了人，有好几个中年壮汉，衣服很脏还带着木屑，搓着手神情紧张，垂头站在堂屋门口。

季如初一一扫视过，那几人身上还带着血腥味儿，堂屋里，吕氏在大声哭嚎，夹杂着阿娘杨氏的低低的啜泣声；还有平日里总是笑着的阿姐，呜咽着泣不成声，一声一声唤着“阿爹”；季老爹蹲在一旁，闷头吸烟。

慢慢地与记忆中某个场景重叠起来，只不过，当时躺着的人是妈妈。

“这二丫才找回来，怎么季二哥又出事了！”

“是啊，据说是木材撞在胸腔上，肋骨都断了好几根。”

“哎哟，看那血吐的！哎哟，可吓人了！”

……

脑袋里轰地一声，季如初拨开人群，却几乎迈不动脚步，沉重地像有千斤铁似的，一步一步挪过去。

近了，简易担架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口里还不停吐着血沫。

那就是阿爹么？季如初没想到，原主记忆中最为温和可亲的阿爹，自己与他的第一次见面竟是这般场景。

眼泪扑簌簌落下：“阿爹！”尽管她知道，这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感情，但依然难以抑制，那么汹涌激烈的难受，这就是父女之间吗？

季如初心很乱，有些疼，还有些迷茫。这是从前世那个父亲身上，从没体验过的感受。

眼看着那人的呼吸越来越弱，手上猛地被人握紧了，季如初眨眨泪眼，对上一双沉静的眸子。

“别慌，再哭下去，人就真的没救了。”

这是季如初听到慕容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明明是个孩子，却莫名给了她安定的力量。

是了，她怎么就跟着慌了呢？只是听那些人说是没救了而已，她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说不定是庸医无能，自己还会有办法的。

这般想着，回握了一下慕容的手，眼神坚定起来。

擦干眼泪，走到杨氏身边，挨近担架，看了一眼呼吸渐渐微弱的人，用力逼回又要冒出来的眼泪，吸了吸鼻子。

“爷爷，大夫来了吗？大夫是怎么说的？”

季老爹抬头，似乎没想到，这个最不讨喜的孙女儿会在这个时候这么问，摇了摇头，眼睛看了一眼担架旁胡须飘飘的长者。

被点到的董志远摸了摸胡须，一脸同情：“小丫头，你阿爹—”

“这位爷爷，我阿爹是没救了吗？”

“你个死丫头，说什么鬼话？”吕氏一巴掌扇来，接着哀嚎，“我的儿啊，山子，山子，你醒来看看娘一眼啊！”

季如初没躲，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除了吕氏的哭嚎，房间里都静了下来，目光纷纷落在那个红了眼睛却一脸坚定的小丫头身上。

“唉！”董志远叹了口气，“小姑娘，节哀—”

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会没救的，我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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