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汤池里只放了几味养身药材,世子的不一样,”侍女解惑道:“世子的药浴乃几位御医亲自开的调理方子,以治心疾。””
心疾……
谢晚凝抿唇入了汤池,心里想着,他一身长满了心眼子,思虑过甚,有心疾也是活该。
寒冬腊月,泡在温泉里,沁入骨髓的寒意,都被一点一点驱散,昏昏欲睡之际,侍女适时提醒不可久待。
等回到卧室,见到一身寝衣侧坐床榻的男人,谢晚凝些许困意顿消,脚步也停在三尺之外。
他们在沛国公府之前虽说是分居状态,但昨夜既然已经圆房,按理说日后该同塌而眠……
可今天发生这么多事,谢晚凝确实心生隔阂,不再情愿在跟这样心思深沉的男人,同床共枕。
她手指缓缓攥紧,“你去别处睡。”
榻上的男人微微一顿,侧头看过来,见她踌躇不愿靠近,垂下眼道:“温泉山庄没有客房。”
本就是他私产,没有旁人来过,又怎么会准备客卧。
谢晚凝抿着唇站在原地,“那我回我家庄园睡。”
说完,她转身欲走,未行两步手腕就被身后的人握住,旋即腰间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抱到榻上。
指腹抚上她被怒意染红的眼睛,裴钰清温声道:“谢家别院久未有主人居住,你这么突然过去,奴仆们没有提前准备,收拾会要很久。”
谢晚凝知道他说的确实有理。
他没说的是,她一个出嫁的姑娘,大半夜过去敲门入住,此事一定会传入她阿爹阿娘耳里……
“别置气了行么?”他嗓音始终轻柔:“这次是我做的不对,我只是太怕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会自卑。
越喜欢,越自卑。
拥有的越多,越害怕。
他年长她十一岁,这是他用尽全力都不能更改的事实。
他怕她回心转意,怕她会后悔选择嫁给他,怕的太多……
以至于让他昏招频出。
若是从前,听见他这样的话,谢晚凝恐怕早就心软的不行了,可现在,被他屡次三番的欺骗,利用后,她已经没有动容。
甚至,她还有些想笑。
“怕什么?”她笑着看身上的人,“怕我终于看清你的真面目,还是怕我终于发现你其实不如陆子宴?”
她笑意转冷,“我以为你是光明磊落的君子,谁知你甚至还不如陆子宴坦荡。”
裴钰清单手撑在她的颈侧,另外一只手抚上她微红的眼睑,没有说话。
真是恼极了他永远面不改色的模样,谢晚凝又道:“我后悔了。”
这四个字就好像戳中了他的某个死穴,裴钰清瞳孔猛地一颤,直直的看着她。
谢晚凝怒意上来,连发疯的陆子宴都不怕,又怎么会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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