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便是一个多时辰,残阳西垂,夕接湖面,接着微亮的光,我展开从怀中掏出的那张符纸,依着来时尹平羌的说法将那几个朱红大字用苗羌话缓缓念出。
我端着符纸半时恭顺半时好奇,恭顺是对死神的敬畏,而好奇则是对这秘术。
一瞬间,聊聊几只飞蛾从符纸里争相冒出,不似寻常一般洁白,这几个飞蛾,生的妖艳如火。
我踮起手指,由她们停留。
“你们叫什么?”我不追寻常的同她们交谈起来,我想,她们既由术法而生那便也该与一般的飞蛾不同。
保不定,能通人性呢?
话抛出半盏茶的功夫,也没见这两个蛾子有什么超俗反应,正黯然准备放弃时却听到了她们间发出的声音,男子浑厚嗓音被刻意弱化,似乎是在掩盖什么。
“所以此间时真的是衍文十六年?”我问。
“正是衍文十六年三月初七。”尹平羌那刻意变化的嗓音听的人很不舒服,但为解心中困惑,我也只好压着不舒服继续问道,“要见山月不是只要是她还活着的时候就可以了么?为什么要特定这个时候?
这年的三月初七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么?”
他默声了会儿,接道,“公主可还记得属下是何时得先帝指派到您的身边的?”
“不知道!”我坦白的对着那火蛾子摇了摇头,十五年春末到十七年夏至间的事儿我都不记得了。
“再有半个月便是先帝大寿,属下便是在那时得了命令要守卫公主的。也是自那时起,属下与山月之间有了牵扯。所以……”我倚着窗柩看向楼下,夜色里的安阳长街被万灯点染,掂着火蛾子的手一动不敢动,静静的听他道了一句又一句。
尹平羌叫我入这时幻像的中心目的很简单,其一,让衍文十六年的眉山月见见景明五年的覃妁,不必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仅只要见见。
其二,断了这一幻像里尹平羌与眉山月的所有纠葛,据尹平羌他自己说,他是个杀手,从入宫开始目的便很单一,杀了衍文帝。
不管是空想的话本子里还是现实生活中,作为一个杀手,那都是不配有情的。
“情”这一字只会误了他的心神,和顺带的束缚住他拔剑的手。
伴着他越说越多的话,我才猛然发觉自己的此间入幻,要了结的居然不单是眉山月的愿望,竟还有他尹平羌的。
我要确保他能在没情感牵绊的情况下,成功的杀一次衍文帝。
在将一切都交代清楚后,尹平羌来了个大消失。
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张符纸并几个火蛾子。
我傻眼的看着这一切,所以……这就走了?你的话是说完了,可我的问题却还没问呢!
与人交易要一来一回的嘛!哪有单方面决定起始的。
我捏握着手抓了抓空气,哀叹三声后,认命的坐在了绣墩上,手点着茶水在桌面上点点画画。
宫女考核每三月一次,算算时间,此时的眉山月应该刚刚晋升为此间苏茗身边的大宫女,与她应该是阴影不离,可既然是形影不离,那我又怎么能出现在她面前呢?
我此刻,可是在宫外呀!
皱着眉头撅吧了两下嘴后我瞬间否定了我方才的结论,这两个目的听着是简单,可要真正达成却真的是很难了。
要让她见到我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我进宫,要么她出宫。
塍王宫里宫女一年里也就两次出宫的机会,一次元宵,一次七夕,除此之外别无他时,就是像话本子那样讲的得了主子的令牌,也很难出宫,毕竟谁也没法保证这令牌的真伪与来途是否光明。
若是仿冒的呢?若是婢子偷的呢?
她出宫机会渺茫,那便只能我进去了,可我,要怎么进去呢?
才第一个,怎么就已经觉得无法实现了呢?
“咚咚咚-”棕红的门被轻叩三声,我抛开杂想问到,“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