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看着那破落不堪的宫门,脑海里突然多了点什么。
那大概是我死亡前的记忆,记忆里,我没像现在这样正大光明的来瞧他。
而是偷偷的,是一个实在没忍住的傍晚。
那天,狂风呼啸,天灰蒙蒙被压的很低,枝头上的鸟雀被吓的吱哇乱叫,四面的风交错着打在他的身上,他就坐在推开门就能看见的,那眼枯井前,笑的很淡,眼神里没了光,嘴角也没了随性不羁的戏谑。
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心疼他的可怜却也无可奈何。
记忆里衍文帝和我的关系,如现在一样,宠我不假,但不亲近也是真。
就像前文说过的,我忘不掉少年时的苦,所以在面对他的时候做不到双眼凄凄与满目濡沐。
更做不到寻常女儿家对爹爹的百般撒娇。
我做不到对他真心,自然也没法接受他的好意,更不能借着他对我的宠去过分的要求些什么。
譬如,像苏佑疑惑的那样,求着他饶了端毅侯府,又譬如,饶了他。
衍文帝与端毅侯之间的对错我没法判断,概因我没真正参与,既不知对错便不好站位。
所以,中立就好。所以,偏安就好。
我为我的贪生怕死找了一堆的借口,也为他将来所做的一切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
我怕死,所以无视了端毅侯府的灭亡,无视了他的凄惨。
也正因是如此,我才能咽的住那句喜欢。
他不知道我的喜欢,所以攻城略地,助秦王清君,报血海深仇。
我想,我和他之间,无可能,也不相欠。
记忆里发生的事比史书上写的要丰富的多,它像一帧帧画,匆快的略过我的眼前。
「你怎么了?」苏佑问我,「别是怕看到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吧!要小爷说你就该听小爷的,来的时候多带点东西过来,他现在难的很,看着你带的东西的份上,或许还能忘了你的见死不救。」
「现在回去拿还来得及哦!」
我把手搭到了门锁上,「又不是来叙旧的,带什么礼物!」
「唉!」苏佑突然出声阻止我推门而入,「你等会儿,记得看小爷我的眼色行事!」
眼色行事?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问清楚呢,门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叉了条缝,我瞥着那缝只好轻推了推,上了年纪的门,转轴处略显干涩,我使劲的推了好几下才彻底打开。
他一如记忆里的那样坐在井前,顶着明媚的日光,身上还搭了件披风,是由斑驳树影织就而成的。
看到我来,眼眸大亮,连忙放下手里的书,站起往前走了两步,那呼之欲出的欢喜推的我,往后退了又退。
没见他之前,我计划的有板有眼,不就是让他恨我么,有多难?人与人之间喜欢很难,恨还不容易!
可真到了后,就这一眼,我心里的谋划就全都成了豆腐渣,让人一捏就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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