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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谢砦,兵马使府。
“人走了?”
刚过完年天依然冷着,可封彰却穿着一件直领对襟大袖长衫悠闲的吃着冻梨。雪地中刚挖出来冻的冰脆的梨子咬起来卡喳卡喳声响。
家丁将头封林点头:“已经领了东西直接去沙门岛了。”
封彰正好一个梨吃完,甩手将梨核无比准确的扔中了十步之远的空桶之中。拍了拍巴掌,又抹了抹嘴唇,沉吟了一会,又问道:“他领了多少东西?”
“都是按将军的吩咐,只给了破刀烂矛二三百把,其余弓弩铠甲等一概未给。另外粮食也只给了陈粮十石,还给了些油盐酱醋。另外按将军的吩咐,农具种子多给了一些,还拔了二十头牛。”
“李璟什么反应?”
“一开始领军械的什么十分失望,还有些愤怒。不过后来见拔了许多农具种子耕牛后,倒是表情好了许多。走的时候,还说让小的代为向将军转达谢意,来日再来拜访呢。”封林一五一十的说道。
封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抬手又拿起了一个冻梨啃了起来。
“将军,那姓李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将,新来上任拜会上司,却居然如此嚣张,公然在将军衙前打人。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姓李的打的不是我等下人奴才,他打的是将军的脸面啊。将军今日为何不但不责罚他,反而要避着他呢?依小的想法,就应当直接带几十个弟兄把他围起来狠狠的揍一顿,就是不杀他,弄个半死不残的都算轻了。”
封彰却只是轻笑了一声:“那李璟来头可不小,两个老师一个是如今的淄青平卢节度司马,那可是我等的顶头上峰。另一个于琄,虽然远在关内做都防御使,可于氏一门四兄弟皆高官,于琮甚至是朝中宰相,岂是能小觑的?更何况,这李璟还与登州别驾、昭王李汭也关系匪浅,甚至如今都与登州刺史宋温也打的火势。”
“上次咱们扣下韩家的那只船队和那批货,听闻青州族中来信所说,似乎就是因为这李璟在从中穿针引线,最后直接把节帅宋威给说动了,然后崔家才不得不支持韩家。那可是价值近百万的货物和船队啊,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最后却不得不把吞下去的给全数吐出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更应当弄死这个姓李的。”封林恶狠狠的道,虽然那上百万的钱财与他关系不大,可他一听到这批到嘴的肥肉没了依然是心痛的肉颤。
封彰冷哼一声,右手用力一捏,手中的那颗冻梨已经粉碎。
“天堂有路他不去,地狱无门他闯进来。李璟仗着有几个靠山撑腰,就不知天高地厚,处处嚣张,还真不知死活。当初大哥和封亮之死,就有人怀疑并非海贼所为,而是崔芸卿和李汭两人谋害,而李璟就是那动手之人。只是这么许久,当初的一些蛛丝马迹早已经没有了,一直拿不出真正的实据来。李璟就算不来,我都会去找他,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胆一下子跳进我的地盘来。”
“小的都有些糊涂了,将军既要他死,为何今日不但不动手,反而给他拔军械拔农具种子啊?”
“杀人何必赃了自己的手?有一种杀人,叫借刀杀人。”封彰冷笑几声:“给他一些破刀烂矛,即表明我的一贯态度,也不给他增添实力。至于多给他些农具耕牛,不过是让他还有命时多帮我们囤点田,开点荒,反正就是开垦出来的田地,种出来的粮食,他也肯定是吃不到了。”
“这话怎么说?”看着封彰一脸神秘的样子,封林不解的问道。
封彰虽然是一个武将,可实际上却是机智狡诈,老谋深算之辈。他坐镇大谢砦已经有近十年之久,早已经把大谢砦经营成了一个小小的藩镇,人都道边戍苦,守在海岛上应当更苦。可真正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这大谢砦守着大唐通往辽东各国的商道,简直就比当初大唐耗尽无数精力打通的西域丝绸之路也不逞多让,完全可谓是一条黄金通道。
坐山吃山,靠水吃水,守着这样的黄金通道,又岂会真的苦寒?没有人知道他私下里这些年积聚了多少的财富,更没有人知道他手上有多少实力。大谢砦的三千兵马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冰山一角,这辽海之上,其实已经有太多的海贼都早已经接受了他的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