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站在黎明的晓色里,看着李居礼一脸的不满之色,连李居义也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心里暗暗直叹,李灵甫之后,青泥城再后继无人了。李居礼黑着脸,目光直瞪着李璟,强压着怒气问道:“为何不能杀?”
“这些人都是都里镇的狗贼,杀他们乃是为我父亲以及战死的弟兄们报仇!”李居礼身材高瘦,不如他的两位兄长俊朗,一场大战,身上铠甲衣衫沾满着敌人的血渍,连脸上也有几道血痕,配上他此时的表情,有种说不出的狰狞。
“杀人不过出一时之气。”李璟表情淡然道:“仲谋兄如今尸骨都还在都里镇中,另外青泥城与我沙门镇的诸多战死弟兄尸首也都在敌手,还有不少弟兄被俘。眼下这些都里镇的俘虏,正好用来换回仲谋兄和战死弟兄们的尸骨,以及失陷敌手的弟兄们。你现在一刀把他们杀了,岂不是胡来?”
一番话说的李居义兄弟立即低头,刚刚只顾得报仇,却忘记了这些事情。
当下,所有俘虏被一起押解,一同返回青泥城。只可惜了卑沙城的五千兵马,却是一个没剩下,连张德威的弟弟张德武也都被斩下了脑袋,挂在了李居礼的马鞍子上。
兵马返回青泥城。得到消息的李居仁和李孟、王重等早率部在城外相迎接。一见只有两个弟弟回来。李居仁不尽是泪流满面。又到李璟马前,给李璟跪拜感谢驰援。
进入城中,李璟直接询问此战损失。
李居仁满脸痛苦的道:“青泥城此战损伤惨重,父亲率两万青泥军及子弟出战,结果父亲战死沙场,最后只有居义和居礼带回来八百控鹤骑军。我留守青泥城,被卑沙城突袭,攻破外城。三千留守老弱只剩下一千,协助守城的青壮也战死三千余人。而且青泥外城被攻破,整个外城被卑沙狗贼们洗劫,无数百姓死伤,女人被强奸,财物被劫掠。最后多亏叔父派兵来援,击败张德威,他们仓惶败逃,我们才得以把被他们抓起来的数万百姓解救回来。”
李璟也不由的有些感叹,青泥城好歹也是有十万人口的一方豪强。如今虽然得到支持挺过了覆灭结果,可现状也好不到哪去。青泥城如今只剩下了八百控鹤军。以及一千老弱守备兵,另外还剩下一千水兵,加一起还不到三千人。青泥外城又被攻破,百姓商户被洗劫一空,又失去了定心骨李灵甫,如果李璟不支持他们的话,他们随时都会被都里镇和卑沙城给吞灭掉。
李居仁似乎也十分明白眼下的情景,当天便在尚完好的内城城主府中设宴,请来李璟与沙门镇来援诸将,又有死里逃生的几部高句丽盟友首领。这场酒宴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草草结束之后。李居仁留住众人,将李璟请到上座,拱手对众人道:“家父一时冲动,中狗贼奸计,兵败身死。我为家父长子,得父亲出征时任为留守。眼下青泥城虽然接连击败了卑沙狗贼与都里镇来袭之兵,但青泥城依然势如垒卵,随时都处于覆灭边缘。在下无能,自知无能拯救青泥城。如今,唯有叔父李璟大人,肝胆义气,且麾下精兵强将,更刚刚连败卑沙兵与都里镇军,能担当此任,解救我青泥城军民于垒卵之下。侄儿恳请,就由叔父大人领取青泥城!”
听到这话,李璟心中不免惊喜。不过他心知此时还不是直接接手青泥城的时机,现在,青泥城肯定还有不少人对此报反对态度。好饭不怕晚,再等等,等到瓜熟蒂落最好。
“我举兵来援,乃是因为某与仲谋兄当初海上相会,歃血为盟,订下过守望相助的约定。上次都里镇袭击我沙门镇,仲谋兄义无反顾来援,此为义也。如今,我举兵来援青泥城,同样,也是为义也。今仲谋兄虽然亡故,但膝下还有嫡子三人,且个个都已成年,勇武非凡。我,如何能据兄弟之家业为已有?”
老总管李孟在一边道:“今李唐皇室失威,天下混乱。此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辽东之地虽然不比中原,可却也是一个根基之地。李将军如今麾下精兵强将,威镇诸边,海上据大谢砦,西临登州,北倚辽东。青泥浦眼下虽然刚被战火燃过,可只要加以时日,便又能重新恢复,十余万人口,数百里地盘。李将军得此乃是如虎添翼,不可辞也。”
李灵甫之妻高夫人也端座于屏风之后,此时出声道:“我夫君去世,留下我孤儿寡母,三个儿子虽已成年,可却无法担当青泥城十万百姓之重任。将军如果推辞不敢受,那不是义,而是要眼看着十万青泥城百姓亡于虎狼之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