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转大,豆子大的雨点拍击着地面,溅起无数的泥水。污浊的雨水带着路上的灰尘汇聚往街道边的水渠之中。
大雨之中,一阵急促的战马铁蹄叩击着青石板的高陵城中南北的干道上。
“什么人!”陈铎高声喊道!
他嘶哑的声音中带着警觉和一丝惊恐,城门早已经关闭,这个时候城中怎么突然响起战马的铁蹄之声。就在这时,一群骑士从雨雾之中冲出,这是一群穿着没有穿战袍的骑士,他们穿着褐色的麻衣,但跨下的战马雄壮。
陈铎看出这些人既不是城外的诸镇兵马,也不是神策军或者高陵县中的衙役捕快等人。他无暇细数,但起码有五十骑以上。这些人没有穿铁甲皮甲,也没有携带弓弩,甚至连长矛也没有。但人人手中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这不是横刀那样的三尺剑,而是四尺甚至五尺的双手长剑。
“左面也有!”身后一声大叫,陈铎这才发现,从左右也冲来一队骑兵,数量同样有数十骑之多。
“禁止前进!”陈铎大叫,手中的横刀已经出鞘。
这是又是一路骑兵赶到,同样有数十骑之多。一名头发花白,年过半百的精瘦老人,背负一把玄铁长剑,策马直冲而来。
“哪来的不知规矩的老头,神策军办事,禁止前进!”
“哪来的恶狗乱叫!”马上的辛谠冷喝一声。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但依然无法的掩盖他的愤怒。“可惜不过只是一群恶犬而已。居然也敢仗势欺人!”
山僧策马上前,大叫道:“你们有什么凭证说自己是神策军,我可还从没见过藏头摭面的神策军。天子脚下,你们居然敢冒充禁军,围攻天子大帅,你们这是在找死!”
“天子大帅?”哗哗的大雨摭掩了战马的蹄声,一队黑衣骑士迎了上来,拦住了辛谠的前路。黑衣骑士当中一人。乃是神策军押衙冯闯,这次神策军的行动正是由他指挥。他冷冷一笑,桀骜不驯的吼道:“以前也许是,但是现在嘛,估计就要称之为前大帅了。”
“你们真的疯了不成?”山僧道,“立即撤走你们的兵马,不如,我们将此事奏明陛下,你知道后果。”
“不用和他们废话,他很清楚他在做什么。”辛谠十分平静的说。
冯闯嘿嘿微笑道:“此话不假。不过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们闯进来。既然来了,你们以为你们还能活着离开吗?临死之前。你们可以报上名来,我的剑下不死无名之鬼。”
“泗州辛谠!”辛谠冷喝道。
听到这个名字,冯闯不由变色,就连他身后的神策军都纷纷震动。
实在是这个名字太过传奇,以致于闻者无为变色。
“辛谠?你就是金城郡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太原尹辛云京之孙?六年前,在庞勋之乱时,孤身仗剑前往叛军包围的泗州,先后十二次杀出重围前往搬救兵,借粮的泗州辛谠?”冯闯惊讶的问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辛谠自鞘中拔出玄铁大剑,踢马向前。
“既然知道我的名字,那就该知道,碰上眼前的事情,我辛谠绝不会视而不见。拔剑吧,虽然对你们这些本应当保家卫国,可如今却沦落为某些人走狗的家伙我恨不得立即宰了你们,但我宁愿你死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武器。”他冰冷而又轻篾的看了冯闯一眼,“若是你心里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又或者你不想死于我的剑下,那么你现在带兵撤走还来的急。镇**李节帅为国征战,凯旋入京,你们居然还敢谋害国之忠臣,就要先问过我辛谠手中长剑。”
冯闯的脸色很难看,辛谠的名头太响亮了,特别是经过泗州之战后,天下传名,称之为大唐第一剑侠,与隋时风尘三侠中的虬髯客张仲坚并称的人物,甚至有人将他与汉朝时的大侠郭解并列。
别看辛谠身材并不高大,且显得有些精瘦,但他自幼习剑,虽然祖父封王拜相,但他却一直拒绝入仕,一直到五十岁之时,他都一直是在提剑行侠仗义。直到六年前庞勋之乱时,叛军围攻泗州。当时辛谠的好友杜慆为泗州刺史守泗州,辛谠得知好友被围之后,独身仗剑闯入泗州,准备带好友突围。
杜慆是德宗朝宰相杜佑之孙,又是武宗朝宰相杜悰之弟,大诗人杜牧的堂兄弟。宰相世家,名门之后,很有将略志节。听了辛谠的劝说却慨然说道:平时坐食君禄,一旦有难就抛弃城池和百姓,任盗贼杀掠,负君负国。这是我杜某人干的事吗?我誓与将士共死此城!辛谠闻言感动,亦遽然而起说道:公能如是,我辛谠愿与公共死此城。但我还需回家与妻子一别。遂辞别杜慆回广陵家中与妻子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