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儇不禁脸上变色,倒吸一口冷气,暗忖:“田令孜平日虽跋扈,可还没有如今日这般咄咄逼人,定是看到朕宠信杨氏兄弟,而对朕发难了。”心里便越加多了几分不悦,看看左右侍卫,除了杨守立和杨守信是杨复恭义子有些可靠外,别的都是田令孜的人。想想整个行宫天罗地网般的掌控在田令孜的手上,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李儇强压心内惊慌,定了定心神,道:“陈敬瑄、杨师立、牛勖三帅原是神策军将,出任三川节帅之位不过三四年。论起来,资历不足,威望不高,朕前不久刚刚下旨加封三人为郡公,如今骤然封王,只怕其余藩镇诸帅难以心服吧。不过,三帅也确实一片忠心勤勉,朕以为,不若给三帅加封武阶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加柱国衔,另位,再各荫一子为六品御前侍卫,你看如何?”
田令孜见皇帝退了一步,又说的颇有章理,心中迟疑。
低头想想回道:“陛下近年来,从李璟开始,封王无数,不但李璟、高骈、周宝等人得封。就连李克用、韩简、王景崇等人也皆封王。而刚不久前,又给李全忠、杨复恭、杨复光封王,陛下为何偏偏就不肯给忠心护卫圣驾的三川节帅封王呢?莫非,陛下真是宁与外敌,不与家人?”
李儇已经听出一些味道来了,最后一句才是重点。他给杨复恭兄弟封了郡王,没有给田令孜封,这个老奴才便不满了。沉默一旁的杨复恭忍不住冷笑一声开了口,“请问田公,难道李全忠、李克用我杨家兄弟就不是自家人?你眼中既然口口声声说功绩,为何却一直退避不战。先前崔安潜等募兵讨逆,你为何要夺其兵马,耗费粮饷无数,你组建十万新军,可为何至今只派了王处存五千兵马前往关中?”
他的话音一落,李儇随即厉声问道:“若是上次你能多派兵马入关中作战,也许长安早已收复了。”
君臣相对奏议,到了这个份上。
田令孜本应叩头请罪。
但如今形势,他早一清二楚。明面上有黄巢这个反贼还占据着长安洛阳两京,贼势不小。暗里,李璟却又羽翼丰满,开始有另立朝廷的想法和能力。而其它的各藩镇,表面上尊唐,实际上却已经是各自割据了。李儇这个天子,若是没有自己经营的这三川,连衣食都没着落,他的话。又还有多少威信?现在的朝廷。对诸镇几乎没有了半点约束力。天子早成了一个泥胎木偶。虽然高高在台,可却只是泥胎木偶。
所以,他毫无惧色,傲慢的将头一扬,应口答道:“也许,也许老臣前次与陛下一起留下,长安不会失。也许,老臣上次多派兵马入关。长安已经收复。不过那都是也许。也许还有可能,当初留在长安,有可能老臣与陛下都成了黄巢的阶下囚。也许,上次老臣多派兵马入关,陛下身边无人守护,也许反会被宵小所趁。老臣劝陛下离开长安,没有派更多兵马去关中作战,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陛下的安危,陛下万乘之主,岂容有半点闪失?洛阳长安丢了。可以将来再打回来。一两次战事失败,也是兵家常事。可若是陛下有半点闪失。那时可就追悔莫及了。陛下切莫轻信了杨复恭这等小人妖言惑众,谗言加害于臣。”
说来说去,这就是扯皮。
李儇清楚,田令孜控制着三川,掌握着行在的兵马。说什么,最后都是没用。他恐再争下去生出更多枝节,便说道:“那些旧事无需再提,我看不如就加封三帅为国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