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纺车嗡嗡吱吱的声音相互衔接,互相重合,此起彼伏,和着清晨院里树上的鸟叫声,把一股沉稳和安宁的气氛弥漫到林家辽里的每一个角落里。林嘉文沉浸在这古老悠扬而又新鲜欢快的乐声中,浑身的筋骨都舒张开来。
家里唯一的长工赵三把家里的镰刀拿出来,打了一盆水,在门前的磨刀石上细心的磨起来,直到磨的镰刀雪亮,锋利无比。然后从一侧的牲口圈里牵出了那对枣红马儿。自古镇定都是北方的战马出产地,河北战马是中原的优秀战马。林家一百多亩地,也养了两匹马耕种。从圈里牵出两匹枣红马儿拴在拴马石上,赵三扯着大步走进院庭,大声询问夏收的事。
嘉文走出来,笑着对皮肤黝黑的赵三道:“你先喝口茶!”
赵三是林家的老人,他祖父就在林家做事,然后他父亲,再到他,世代在林家做事,连他儿子现在也一样在林家做事。赵三几代勤恳,很得林家看重。当这几年秦藩渐向南扩张,越来越多的庄客奴仆都逃到北边去投了秦王后,父亲死后接掌林家的嘉文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当着赵三的面把奴隶契约还给了赵三,从此赵三一家人从林家的奴隶变成了雇佣的长工。这个举动,让赵三一家人对林家感恩戴德,从此再无半点其它想法,一心勤恳为林家做事。
赵三恭敬的站在庭院里说他不喝,仍然询问夏收的安排。
嘉文说:“今年稻子长势好,让他再长几天,等再过五天收割吧。光凭咱们几个也割不过来,我想好了,到时去镇州请几个麦客过来收割。”九门村这里位于滤沱河、滋河、以及白刀河的之间,四季河水不涸,是一块极为难得的水浇平原。滋水北岸的无极县去年开始种植产量极高的红占城水稻,亩产能达到四石,这他亲自前去看过。看过后他极为心动,大米可比麦子价钱高,更何况现在产量还高,唯一要求的就是得有水。而九门村最不缺的就是水,今年他特意从无极县买回稻种,家里百多亩地全都种上了稻子。现在,稻子已经金黄,马上就能收获了,按庄稼老把式赵三的话说,今年林家的一百多亩稻子,起码能收五百石稻谷。
这个情况让嘉文和赵三都是高兴不已,等收获了后,把占城稻都拿去无极卖给秦商,再换回更多的麦子,一部份上交成德藩镇帅府,剩下的存起来,以后几年都不用愁粮食了。
几口喝光茶,嘉文和赵三还有赵三的儿子小勇一起扛着锄头走过村路,出了村子。走下河滩。
田野已经换过另一种姿容。早几天还是一片碧绿。转眼间绿色已经变成了一片片的金黄,犹如黄澄澄的铜钱似的耀眼,河滩下呈现出一片丰收的沉旬。沟渠里有清清的河水流过,稻田里不时有青蛙蹦过。
地里还是湿的,嘉文开始按在无极学到的方法,和赵三父子一起给水稻田挖沟。种稻不像种麦子,稻需要水,但稻子成熟之后。也得放干水,需要晒田,那是稻收前最后一道程序。一锄锄下去,一块块肥沃的泥土带着水被挖起,沉旬旬的稻穗不停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