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的老兵们反应过来,皆痛哭。这里面还有很多西凉的年轻兵,他们大多是听说了北宫纯的威名,赵含章的仁善大度,加上张轨也不禁止,于是从西凉来投军的,他们对西凉王没有太深的
感情,但此时也跟着低头落泪。
北宫纯这一生就遇到两个会用他,肯用他的好人,赵含章是一个,张轨是一个。
如果说赵含章是他走到绝境时看到的一盏明灯,那张轨就是将他从一万匹马里挑选出来的伯乐。
北宫纯将他当做父亲一样敬重,他的离世让他内心都空了一块,只剩下嚎啕大哭的本能。好在他的悲伤来得猛烈,也去得迅速,在黄安拉来一车麻布,分发下去让全军戴孝时,北宫纯就打着嗝一抽一抽的理智回笼,“全军戴孝,得,得请示陛下。
”
北宫纯是个极守法律和军命的人。
黄安道:“陛下下令全国举孝,军中也属全国之列。”
但北宫纯还是顽固的要请示,并州这支军队虽名叫西凉军,却归属于朝廷,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朝廷给的钱,已经不归西凉。
他为张轨戴孝是他的个人行为,军队戴不戴,得听皇帝的。
赵含章同意了,还允许西凉军出两个人回西凉奔丧。
北宫纯一听,当即选中黄安和另一个老兵,他哭道:“恨不得不做这个刺史,不做大将军,我也想回去见老主公。”
说到这里北宫纯一顿,喃喃道:“若是此时辞官……”
黄安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大将军,陛下一定不允,说不定还会怪罪西凉,认为西凉和我们走得太近。”
北宫纯抹掉眼泪道:“闭嘴,陛下不是那样的人,我虽这样说,却也知道辞不掉。”
黄安一口气憋在心里,知道辞不掉您说出来干什么?吓他好玩吗?
离并州不远的幽州,石勒看完电报后叹道:“是个英雄,我这一生到最后若能有他的成就便足够了。”张宾笑而不语,心里却知道石勒是得不到“武穆”这个谥号的,他的荣誉只在生前,身后……唉,前半生错事太多,这世上想杀石勒的人比皇帝还多,不知多
少人恨死他。
张宾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让他的主公有更大,更多的成就,减轻前半生的影响,争取死后也能有个好结果。
西凉的张茂发出电报后就坐在电台室里等候,一直等了有一个多时辰,一直静默的电台突然响起来。
电台室里的人全都坐直了身体,提着心去看。
不一会儿电讯官将译文拿过来,恭敬的递上。
王融伸手接过,眼睛通红的念道:“帝闻听噩耗,甚恸,命西凉王世子收殓遗容,命礼部官员前往协理丧事,再命,命全国上下举丧,哀送西凉王。”
张茂脊背一下就松懈下来,靠在椅子上,嘴巴颌动,眼泪滚落,一直憋着的伤心终于落在实处,可以痛快的大哭出来。
全国举丧,说明陛下并不怪罪丧事冲了殿下的喜事。
西凉王府这才哭声一片,开办丧事。
第二天,他们又收到京城来的电报,是提前来的圣旨。张茂带着一家大小跪在电台室外听,听到王融报说追赠太尉,谥号武穆,张茂便哐哐的磕头,身体伏于地大声道:“臣叩谢皇恩,我张家以孝友传世,自汉代
初年至今,世代忠顺,臣张茂必不忘祖训,要为华国,为百姓,为陛下守土开疆,死而后已!”
他抬起泪眼,回头去看跪在他身后的侄子张骏和女儿张若,“你二人也要谨记祖训,绝不辜负华国和陛下!”七岁的张骏和八岁的张若板着小脸,一脸严肃的应下,躬身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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