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声叹息,便叫大殿内的三个男人齐齐沉了眉眼。
萧何与萧衡的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
皇上能有这番言论,证明皇上心里已经起了要对付乔念的心思。
偏偏,此刻二人还不能说些什么来维护乔念,否则只会让皇上认为二人为了乔念竟然还敢忤逆起他来,只会更加招恨。
大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皇上的目光不住地在萧衡与萧何之间徘徊,好一会儿方才道,“下不为例,退下吧!”
“是。”
二人这才齐齐行礼,退出了大殿去。
见萧家两兄弟走了,皇上方才又看向一旁的楚知熠,“怎么?有话要说?”
楚知熠上前一步,对着皇上拱手行礼,这才道,“皇兄知道臣弟的性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一直以来,念念都处于被动的位置,惹下祸事的也从来都不是她,实在担不上‘红颜祸水’的骂名。”
皇上听明白了,自己这个弟弟在维护一个女人。
他皱了皱眉,看向楚知熠,“你可知,光是因为他,朕就已经被烦扰了多少次?”
楚知熠神色淡淡,“臣弟相信,惹皇兄烦心的,一定另有他人。”
琉璃盏之事,明王之死,侯府,萧家,所有的问题,乔念都不是始作俑者。
皇上打量着楚知熠,大约是没想到他竟敢为了一个女人跟自己顶嘴,于是又道,“可每一件事都与她有关,难道,还不是因为她是个祸水?”
“自然不是。”楚知熠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她只是被无辜卷入的而已,皇兄不能因为每件事她都被卷入其中,就认定了她是祸水,反而放过了真正惹下祸事的人。”
明明每件事里,她都是被欺负的那个,怎么能将这一切的罪过都扣在她头上?
话说到这儿,楚知熠想了想,便又接着道,“更何况,掌握了权力的是男人,犯了错的也是男人,最后为了逃避罪责,却将一切都推在女人身上,实非大丈夫所为。”
对于‘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楚知熠实在是不屑。
皇上看着他,良久,竟是忍不住笑了开来,“我倒是不知道,你小子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时候!怎么?你的意思是,朕不是男子汉,不是大丈夫?”
楚知熠看了皇上一眼,行礼,“臣弟不敢,而且,这话是皇兄曾经教导臣弟的。”
闻言,皇上猛然一愣,好似这才想起自己也还是少年的时候,的确是跟楚知熠说过这些。
那时候,宫里都在传后宫中的某位妃子是红颜祸水,迷惑君心,动摇社稷。
于是,那时候还是太子的他就当着一众小皇子的面说了那番话。
倒是没想到,楚知熠竟然记得这样清楚。
当下,便是微微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朕说不过你。”
语气中,竟还带着几分宠溺。
他对着楚知熠轻轻笑了一声,这才接着道,“如今虎卫的事也解决了,你皇嫂已经跟朕闹了几日说要见你,朕决定明日为你设下接风宴,带上你的义妹一起来。”
楚知熠一愣,接风宴而已,何须要带着乔念进宫?
她明明最不喜欢应对这些复杂的事。
正欲拒绝,却不想皇上率先开了口,“你看看你这副样子,怎么?朕能吃了她?”
眼见着皇上有些动了怒,楚知熠这才行了礼,应了声‘遵旨’。
而此时,离宫的路上,萧何与萧衡一左一右地向前走着。
萧衡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目视前方。
萧何却时不时地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终于,还是萧衡忍不住开了口,“有什么就说,婆婆妈妈的。”
淡漠的声音一如往常,却让萧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于是,他开了口,“大哥不该信不过你。”
萧衡的视线这才往萧何脸上瞥了一眼,冷哼了一声。
本就不该信不过他。
看着萧衡那傲娇的半张面孔,萧何嘴角的笑意渐浓,可想到方才皇上所言,他又免不得染上了几分担忧,“衡儿,哪怕是为了念念,你也不能再冲动行事了。”
闻言,萧衡转头看向萧何,四目相对,二人眼底都有着对方能读懂的凝重。
他想了想,这才道,“我会告诉皇上,一切与念念无关。”
萧何声音淡淡,“你若觉得这样说有用,方才就说了。”
话音落下,便是沉默。
萧衡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拳,终于,没走几步,他便停了下来。
见状,萧何便也停了下来,在离萧衡一步之遥的前方。
只见,萧衡那一双眸子染着微红,胸口的起伏证明着他在隐忍着一股剧烈的情绪。
只听他道,“那大哥说,我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念念心甘情愿地回到他的身边来?
看着这样的萧衡,萧何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
他并不觉得自己对念念的爱会比萧衡的少,更不认为,时间是衡量一份爱是深是浅的标准。
但除却他爱念念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是萧衡的大哥。
所以此刻,看着萧衡如此痛苦的模样,他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不管他。
心中一口浊气重重吐出。
萧何眉心微拧,语重心长地开了口,“不如,你好好想一想,她从前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你,亦或是,她如今会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
“衡儿,你若一直逼她,只会将她越推越远。所以你要做的,是想方设法,让她能够心甘情愿地来你身边。”
萧衡似懂非懂。
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念念能够心甘情愿地到他身边来。
萧何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随后却是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仰头,看着那抹夕阳,萧何心中的苦涩也越来越浓。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教另一个男人如何去追他心爱的女人。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乔念站在楚知熠身旁的样子,萧何心中莫名有一种悲伤的感觉。
就像是,一场仗还没开始打,就已经知道,败局已定。
罢了,罢了。
她幸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