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安然公主放好,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
杜筱玖当即升起一种恐慌,广袖下被梁景湛握紧的手,微微颤抖。
文皇后静静走到梁景湛跟前,仔细看了两眼。
然后,她朝着永明帝行了一个大礼,跪下恳求:“求万岁,完成安然死前的心愿!”
安然公主什么心愿?
自然是嫁给梁景湛。
这种场景下,梁景湛和杜筱玖,都说不上话。
慕容王妃冷冷道:“安然已经没了,皇后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梁景湛自裁,与安然公主阴婚不成?
文皇后好似没有听到,对着永明帝继续说道:“臣妾恳请万岁下旨,让长兴伯抱着安然的牌位成亲;
臣妾自知此事强人所难,但这是安然生前执念,求万岁垂怜臣妾爱女之心!”
永明帝垂眸,掩住了所有情绪。
他陷入长久的沉默,令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杜筱玖手心,已经全是汗水。
梁景湛握着她的手,加重力道,稳稳摇了一下。
然后他松开杜筱玖的手,朝前一步,对文皇后说道:“恕臣不能同意!”
文皇后头都没回,挺直脊背,冷冷说道:“只要长兴伯,为安然守够一年孝,之后你娶谁,本宫都不干涉。”
她也知道自己是无理要求。
可文皇后心里,就是不平。
哪怕安然之前,行为有错,惹人讨厌。
但现在她人都没了,身为母亲,这点事还给她争取不来吗?
再说,安然的死,都是梁景湛和杜筱玖的错。
文皇后紧紧攥着,手心都被长指甲掐出血印,疼痛感置冲心头。
但这点痛,跟丧女之痛比起来,算的上什么!
所有人都看着永明帝。
就连静太妃,也不再哭嚎,紧张不安、充满期盼的望着永明帝。
永明帝抬起眼眸,目光全是悲痛。
他僵硬的扭着脖子,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梁景湛说道:“长兴伯,将安然牌位迎娶进伯府,以后过继一个儿子继承她的香火,朕再许长兴伯府一个爵位,可好?”
永明帝知道,自己疯了才会顺着文皇后。
但他拒绝不了。
安然出生时,小小一个粉团子。
至今永明帝还记着,安然摇摇晃晃刚学会走路,奶声奶气喊着“父王”扑进自己怀里时,他那一颗被柔化的心。
后来发生了他自己也想不到的变故,从此一切都变了。
他将自己紧紧关在房里,恨透了文皇后的虚荣。
若不是平津侯的耐心,永明帝想不出现在的自己,该是何种面目。
他对文皇后及其女儿,封闭了自己的心。
可这不代表,自己就不喜欢安然。
文锦茵心眼多,爱欺侮傻傻的安然。
多少次,都是永明帝默默出手,帮着安然背后教训文锦茵。
现在,他的女儿,唯一的孩子,静静躺在地上,再不可能醒过来。
永明帝只能求梁景湛。
一个女孩子,没有嫁人,没有定亲,还不是寿终正寝。
哪怕是公主,也不能葬进祖坟。
下葬时,脸都要朝外,祖宗不收!
他的公主,怎么可以做孤魂野鬼,死后连香火也享用不上?
慕容王妃也没了主意,抱住打颤的杜筱玖,忐忑的看向梁景湛。
迎娶牌位,看上去合情合理,不影响梁景湛之后的婚娶。
然而她的筱玖,从此就是个继室,不但新进门的时候,要朝安然公主牌位行妾礼。
以后逢年过节,只要开宗祠,杜筱玖都要在子孙后代面前,对着安然公主牌位行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