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余音开口,她又换了一条腿翘着,继续说:“你是不周的魔,她是道门的修行者,将来医好了她,你们二人总归是要分道扬镳的,值得吗?”
虽然骄阳误会了余音与裴云英之间的关系,但余音也没想着反驳或解释,因为余音从骄阳的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
这并非是个问题,而是试探。
如果余音答错,骄阳只怕会当场翻脸。
“她活着,一切就值得。”余音给出了绝对会令骄阳满意的答案。
果然,骄阳抖动了两下腿,偏头对余音说道:“传我医术的,其实并非是凡人医女,而是造化宗的飞冉。”
飞冉?
造化宗的大师姐?
她居然会和骄阳有干系!
余音有些惊讶,那位据说有医道天资的高岭之花竟会将自己的医术传给不周的罗刹王,不,单是她会和旁人交流这一点,便已经足够震惊余音了。
说到余音上一次见到飞冉,还是在千年之前云林宗为高玉举行的寿宴上。
彼时飞冉是带着师父一叶的厚礼过来道贺的,但那脸如寒冰似的,生人勿进,将一众想要与她攀谈的同道给冻走了,便是自诩活络的南岁都没能近她的身。
这事给余音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当然,最令余音记忆犹新的,是后来飞冉出人意料地因为一个凡人而叛出了造化宗。
听说她带着那个躲去了海外。
听说她为了那个凡人而不惜违逆天道。
从那之后,道门里对于飞冉,就只剩下了听说。
“看你这表情,想来你也认识飞冉了。”骄阳接着说道:“她救了我,不计较我是罗刹王,也不计较我当时杀了人,仅仅是因为我濒死遇到了她,她就救下了我。”
倒也符合造化宗的宗旨。
余音敛眸望向裴云英,心里对于骄阳突然剖白过去有些了解了。
“自那以后,我也学了她三分……”骄阳说着说着,叹了一口气,神色落寞,“可没想到,再见到她时,居然已经是天人相隔。”
闻言,余音惊愕抬头,“飞冉死了?”
骄阳点了点头,说:“那个男人得了不治之症,若要救其性命,就必要改天逆命……她做到了,代价是自己的毕生修为。”
“然后呢?”余音猜到了结局。
“然后她一夜之间花容不再,变得鸡皮鹤发,如耄耋老人,那个男人便吓得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屋内陷入一片死寂。
这也是骄阳会问出先前那个问题的原因,其经历飞冉一事之后,痛恨男人,尤其痛恨负心寡情的男人,若面前这人的答案不够真诚,下场不问自明。
裴云英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她勉强睁开眼,在余音的搀扶中,一边咳嗽,一边扭头对骄阳说道:“飞冉的心中从来都只有道……她不会爱上任何人。救人也好,散尽修为也罢,都只是为了她奉为圭臬的医修之道而已!不知你这些故事从哪儿听来的?还是说不过是你的臆测而已。”
“姐姐与飞冉相熟?”余音环着裴云英背,帮着她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