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余音无动于衷,少年又威胁道:“但凡是走这刀山火海的,就没有谁能全须全尾地离开,你心中牵绊就会成为你的阻碍,你走出的每一步都是赴死!”
他倒是不知道余音这身体是抢来的。
是以,即便身体所受摧残的疼痛原原本本地传递给了余音,可余音仍在肉身之外,保存了几分灵识,用以支撑自己走完全程。
有意思的是,刀山火海的确夺走了什么。
这也是少年如此恼火的原因。
他明明感知到了余音身上流失的怨念,可纵观全程,余音的脚步没有半分凝滞,依旧走得是坚定无比,哪儿像个被攫夺了七情六欲的。
凭什么!
眼看着黄粱树在望,余音不禁加快了脚布,三两下就把少年给甩在了身后。
躺在不周山底下休养生息的须伦恶童陡然清醒,他于黑暗中打了个哆嗦,身体又小了几分,连最初的婴儿像都维持不住了。
“余——音!”
咬牙切齿的须伦恶童只能任由自己刚生出来的怨愤一点点流失,他明知道余音定是拿自己身体做了什么,却只能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无能狂怒。
甚至……
连怒火都渐渐平息。
良久后,须伦恶童茫然地看着自己周围的黑暗,他有些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被关在这里。
对于不周山底下的动静,余音自然是不知晓的,她穿过漫长煎熬的刀山火海,来到黄粱树下,却没有停留,而是目不斜视地从黄粱树一侧走了过去。
少年开始发脾气了,掌心迸发出烈焰与利刃,直袭余音后背。
“没有谁能过去,你也不行!你给我停下!”
轰!
后有少年的攻击,前则山体猛然高抬,将余音的所有退路全部堵住。刹那间,人皮灯笼呼呼直摆,烈焰倒灌,向余音压去。
余音已经精疲力尽了。
她知道少年必然会恼羞成怒的出手,所以她只是后退两步,抬臂间,用黑龙引将自己往黄粱树底下一送,随后回赠了少年一个微笑,消失在了原地。
黄粱树处,另有生死幻阵,但起码能让余音躲过眼下这个死局。
见余音进了黄粱树,少年这才哼唧了一声,抄着手放狠话道:“左右都是个死,别以为你就能出去!黄粱一梦,神仙难逃!”
这倒不是少年在说大话。
便是余音自己,也对着黄粱梦阵有所耳闻。
相传,从有一男子求爱而不得,就将那不顺从自己的女子绑回了家中,虽然其家中长辈皆劝其回头是岸,可这人却是死都要带着那女子死,不愿意放手。
后来那男人不知从何处得了秘法,把绑来的女子吊在黄粱树下,说是吊足九九八十一日,那女子就会改变心意,称为他的妻子。
人又怎么可能熬得住八十一日?
到第十天,正好有一修行者路过,这修行者顺手将奄奄一息的女子救下,谁知反逼疯那个日日守在旁边的男子,叫男子一头触在黄粱树下,当场暴毙。
男子的血融入了黄粱树中,又因为其怨愤极其浓烈,使得黄粱树成了邪物,也就成了后世相传的邪法——黄粱梦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