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多人听到皇帝对太监敬畏的说法,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上就是如此,哪怕王振后来搞出了土木堡之变,让明英宗被俘,大明差点没亡国,朱祁镇都始终没有放下对王振的这份感情。
因为明英宗幼年丧父,是王振陪伴着他长大,客观上填补了“父亲”这一身份的空缺。
从小王振就对于明英宗很严格,利用家国大义限制小皇帝的玩乐之心,全权掌控了朱祁镇的生活起居。
并且各种教导小皇帝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一旦出现不听的情况,就告状给当时的太皇太后张氏,让她予以严厉的训斥。
久而久之,就让朱祁镇养成了事事都要经过王振同意的习惯,产生了一种畏惧心态。
但是光畏惧是不够的,古人云敬而远之,明英宗进入青春叛逆期后说不定还会恨王振。
明代后期张居正跟万历皇帝就是反例,从最开始的尊重跟畏惧,到逆反跟憎恶,最后开始疯狂报复,差点没被下令开棺鞭尸。
这点王振就做到非常好,背后严管小皇帝,但在朝臣面前,却教导朱祁镇如何树立君威跟驾驭群臣,让明英宗不至于感到憋屈,丧失天子的尊贵感。
不得不说,如果不是膨胀到要领军去塞外打仗,王振的宫斗手段堪称大明顶尖。
“先生久居宫中,偶尔出现失误也情有可原,不必过多自责。”
明英宗朱祁镇,完全没有怪罪王振的意思,相反还帮他找借口开脱。
“万岁爷厚爱,老奴真是受之有愧!”
说罢,王振匍匐跪地,眼中还一副饱含热泪的模样。
就这手段,后世张居正输的不冤,毕竟他可有着真正的文人风骨,哪怕面对皇帝都做不到如此卑躬屈膝。
见到此景,朱祁镇也赶紧起身过去搀扶,好言安慰道:“先生何必如此,这并未造成什么严重后果,朕立即下一道圣旨释放李时勉即可。”
“至于这沈忆宸,新科解元尊师重道有如此赤子之心,当广而告之让天下士子引以为榜样,此事就算过去了。”
在宫门前叩阙士子眼中,宛如天塌了一般的受辱大事,放在高堂之上,不过区区小事尔。
这就是封建社会家天下的本质……
就在此时,司殿太监走了进来,跪地通传道:“启禀万岁爷,成国公求见。”
朱勇这时候来觐见?
朱祁镇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开口向王振问道:“先生,成国公这时候进宫觐是为何?”
“回禀万岁爷,奴婢猜测没错的话,公爷是为了新科解元郎而来。”
“噢,成国公与这沈忆宸又有何干系?”
朱祁镇愈发疑惑了,堂堂大明国公,怎么会跟新科解元产生联系。
“这位新科解元沈忆宸,是成国公未入宗谱的婢生子。”
“还有这等事?宣!”
只见成国公朱勇走入殿内,当看见王振也在后,心中感到一凉。
立马跪地请罪道:“微臣有罪,教子无方,还望陛下看在犬子年少无知的份上,从轻处罚。”
朱勇知道以王振睚眦必报的性格,想要让沈忆宸恕罪已无可能。只有请求皇帝看在他尚且年少,并且自己为国征战多年的功劳上,能从轻放他一马就好。
朱勇匍匐在地,却没有等到朱祁镇的回应,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王振总不至于是想要沈忆宸的命吧?
就在成国公忍耐不住,准备继续进言的时候,却听到了龙椅方向传来了一道笑声。
“成国公你在说什么教子无方,明明是虎父无犬子。有如此赤子朕怎会怪罪处罚,当引以为学子表率!”
听到皇帝这段话,朱勇满脸懵圈的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甚至他看向了王振一眼,却发现对方眼眶有些微红,很明显有哭过的痕迹,肯定是与沈忆宸领头叩阙有关系。
他会愿意这么轻松放过沈忆宸?
就在朱勇疑惑不解的时候,王振躬身向着朱祁镇说道:“沈忆宸乃新科解元郎,要不就御赐他一座解元牌坊吧,也能光大成国公门楣。”
天子御赐解元牌坊?
如果说之前的言语,成国公朱勇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现在他颇有种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的感觉。
转瞬之间,王振从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