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公乃菩萨降世,吾等有救了。”
“多谢状元公老爷!”
大明的老百姓是纯朴的,哪怕沉忆辰现在什么都没做,他们依旧愿意相信,重燃了希望!
沉忆辰没有再继续与灾民多言,而是转身朝着阳谷县官吏走去。
此时按倒在地的县令孟安维,在挨了十几板子之后,已经是奄奄一息没了声响。
榜样在前,阳谷县官吏们看到沉忆辰过来,还没等他发话就跪倒了一片,生怕下一个被处以杖刑的就是自己。
现在这些地头蛇也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掌控生死的权威,违令者死!
“县丞何在!”
沉忆辰看着匍匐在地一片的官吏,他开门见山的招呼县丞出来。
“下……下官就……就是。”
县丞哆哆嗦嗦的从人群中爬了出来,依旧不敢抬头仰望沉忆辰的眼睛。
“你叫何名?”
“下官叫姜沛,正统四年举人,阳谷县就任不到三年。”
县丞姜沛不单单是告知了名字,还把科举功名跟任职经历都报了出来,想表明自己资历尚浅跟县令关系不深,求沉忆辰别迁怒于他。
对于这些东西,沉忆辰压根没有了解的兴趣,哪怕姜沛是孟安维的人也无妨。
一个死人,谁还会去效忠?
“本官擢升你为临时县令,立即去开阳谷县仓储放粮救灾,如若此事办的漂亮,本官将向吏部举荐,去掉临时二字!”
沉忆辰用县令孟安维的命来立威,现在到了该施恩的时候了。没有地方官员的协助,光靠自己这十几个人,肯定无法做到救助灾民。
县丞是一县的二把手,按照正常三年一考的升官流程,他得在初考拿到优等才能有升官的机会。依目前阳谷县遭受大灾的情况来看,考察别说是优等了,大概率会被判定为不称职。
就算退一万步说评为优等了,只要县令不挪窝,身为左贰官的县丞,就很难有上位的机会。
沉忆辰的举荐,至少帮姜沛升官节省三年的时间,甚至还远远不止。
这等功利诱惑,姜沛完全抵挡不住。
不过他在惊喜之余,很快就清醒于现实情况,面露为难的说道:“佥宪举荐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只是阳谷县仓储并无多少存粮,恐无法救助如此多的灾民。”
“阳谷县的存粮都哪里去了!”
沉忆辰语气再度冰冷了起来,要知道明朝与之前历朝历代不同,粮食还起到了等同货币的价值,几乎每个州县都在律法上面规定了粮仓的规格跟存粮数量,就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路看来,阳谷县从黄河决堤至今,就没有过任何的赈灾济民举动,甚至还打算把灾民们活活困死饿死,以防被上官察觉到赈灾不力的情况。
既然没有赈灾,那粮食都哪里去了,贪墨的如此厉害吗?
感受到沉忆辰那股抑制的怒火,县丞姜沛再次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重压之下,他只能鼓足勇气回道:“阳谷县归属于兖州府鲁王封地,大半部分耕种土地都为王府庄田,每年税粮除去上交朝廷后,可谓堪堪够用。”
“近年来阳谷县水旱蝗灾不断,不但征收不上粮税,还得不断从仓储中调拨余粮赈灾。uu看书长久的入不敷出,仓储实在没有存粮可用,下官也有心无力。”
又是鲁王府!
听到这个名词,沉忆辰就感到一种深深的厌恶感。
明朝朱元章是一个典型的家天下皇帝,你说他惩治贪官是不是真心为了让百姓生活更好一点?
答桉是肯定的,他经历过贫穷,明白底层百姓的疾苦。
但是他制定的各种政策,事实上成为了大明百姓头上的一座座大山,压的民不聊生!
世袭户籍制度、人殉制度、特务制度等等,到了后来都变成了恶政。特别是藩王供养制度,更是把不准官员贪,变成了只准我一家来贪。
各地藩王数量急剧膨胀,初始封地压根不够用,于是各种侵占强占百姓民田。仅仅在嘉靖八年,全国一半土地为宗室庄田,国家财政收入百分之三十用于支付藩府俸禄。
哪怕现在是正统年间,就封兖州的鲁王就足足生了六个儿子,除了长子袭位,意味着要多出五个郡王!
人一多地自然就不够用,除了原本的王府庄田外,鲁王就把主意打到了封地的民田。
一旦被王府给吞并,等同于免税,吞的越多地方税收就越少,直至最后还要倒贴宗室俸禄。
可以说沉忆辰想要在山东赈灾济民,鲁王就是一道绕不开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