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明朝财政收入始终只能维持在两千万两上下,到了明末崇祯年间直接崩溃。而清末就算到了光绪年间,岁入总额依然维持上亿两规模,差距可谓天壤之别。
究其原因,除了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带来的征缴力度区别外。财政执行效率区别,同样是很重要的因素。
就明朝这种财政混乱体系,地方官不贪不乱才有鬼了,能撑两百多年才崩溃,更是祖坟冒青烟
所以只要沈忆宸去查账,就一定能找出毛病来问罪!
望着一众官员皆不发言,布政使洪英清咳一声,然后开口道:“诸位同僚,沈佥宪乃朝廷御史整肃史政,尔等理应配合,怎能遇到难处就推诿’
“这样吧本官作主,山东布政司诸位同僚想想办法,从各州府征调五万两白银来支援沈佥宪赈灾治水。吾等身为一方父母官,当以百姓为重!”
除去巡抚这样的外派“特使”,布政使才是正式的一省主官。所以这边洪英一拍板,那边山东布政司官员立马就点头附和道:“藩台所言甚是,吾等身为亲民官,岂能因眼前困境而推托’
另外一日之后,征调的泰安卫三千卫所士兵,在指挥佥事韩斌的率领下赶到了阳谷县,算是解了人手不足的困扰。
只不过泰安卫并不是孤军前来,仅仅隔了不到两个时辰,济南卫五千卫所士兵,在都指挥同知的率领下,也来到了阳谷县。
但问题是,沈忆宸并没有征调济南卫的士兵,而且他们跟相隔仅仅百里的泰安卫不同,就算乘船沿黄河而下,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奔赴阳谷县。
那么答案很明显了,他们是巡抚张骥调派过来的!
“东主,张骥调来济南卫的军士,恐怕事情不简单。
卞和看着浩浩荡荡开赴县衙的济南卫军士,面色凝重的朝着沈忆宸说了一句。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为自己壮壮声势罢了。
沈忆宸不相信张骥有什么不臣之心,哪怕与自己这个佥都御史不对付,调任卫所士兵来围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之所以这么大张旗鼓,恐怕是路上得知了孟安维的死讯,于是调兵过来护卫,同时可以杀杀自己的气焰。
沈忆宸这番猜测只对了一半,张骥确实是在途中得知了孟安维的死讯。但他调动济南卫的士兵,可不是为了护卫跟装装声势,而是之前早有策划。
只不过济南卫距离阳谷县路途遥远,加上卫所士兵行军缓慢,这才延误到了今日。
“卞先生,县衙存粮运输安排妥当了吗’
“已安排妥当,三日之内可以全部装车运输到张秋镇。”
“那好,我们就即刻出发前往张秋镇。”
沈忆宸与卞和站在县衙门口,并不是为了观察到来的济南卫军士,而是准备动身前往张秋镇。
现在赈灾济民的米粮银钱都已经搞定,接下来就是沈忆宸出镇山东的真正任务治水。他也无需继续呆在阳谷县衙,陪着这群山东布政司官员虚假客套,该去做大兴水利的实事了。
张秋镇距离阳谷县城并不算远,直线距离大概二十来公里的样子。但是因为去年洪水泡坏了道路,一路上泥泞不堪,远遠没有水路那麼顺畅。
沈忆宸一行人中午出发,一直走到夜幕降临,才来到张秋镇。
张秋别看它是一个镇,放在明清时期繁华程度不输于一般的县城。因为这里处于寿张、东阿、阳谷三县交汇处,并且还是京杭运河上的五商埠之一,几乎等同于后世的港口城市。
所以整个镇上最繁盛时期,有九门九关厢、七十二條街、八十二胡同,阳谷县城都稍逊一筹。
但是这一次沈忆宸来到张秋目光所至之处,基本上除了残垣断壁外,就是各种荒草丛生。原因就在于河口决堤之后,黄河巨大的水量几乎把整个城镇给冲垮了,民居尽皆坍塌,水深高达数丈。
哪怕现在冬季枯水期,洪水早已褪去,依然是满目苍痍。
不过相比较最凄惨的时刻,现在东昌卫运军已经在残垣断壁的基础上,开始重建房屋居所,让流寓道路的灾民有个安身之处。
而且哪怕洪水再怎么摧毁,相比较野外的荒芜一片,至少这里有着一些建筑基础,大兴土木的工程量要少一些。
只是很快沈忆宸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自己早在数日之前就发布了谕令,号召三省各地的灾民前往张秋镇救济。以目前灾民的基数,加上阳谷县这段时日流民的增长率。
不出意外的话,张秋镇至少会有数万灾民来到此处寻求救助。
而现在一眼望过去,加上阳谷县迁徙过来的灾民以及东昌卫运军,人数规模还不如当初在河湾处的灾民数量,显得很不正常。
“伍东,除了城镇开设粥棚,你还在其他地方设立了粥棚吗”
沈忆宸把伍东叫了过来询问,这里的人数实在不对劲。
“回禀佥宪,卑职只在城镇开设了粥棚,并无他处,来到此地就只有这么多的灾民。”听到伍東回答,沈忆宸脸上表情有些疑惑,人都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