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明一朝,就没有皇族宗室退田的说法。
与其到时候王府获利,地方官府背锅,不如大家一起“吃绝户”!
面对马辉国咄咄逼人的态度,曹希面露无奈回道:“马参政莫要激动,下官并未有此意,仅是觉得谨慎些为好。”
张骥也知道自己这名下属的火爆脾气,于是出面制止道:“曹参议言之有理,马参政你性子不要这般急躁。’”
别人的话马辉国可以不听,张骥的话他可不敢不从,赶紧认错道:“抚台教训的是,下官急躁了。”
对于马辉国的道歉,张骥点了点头算是认可,然后继续言道:“俗话说以柔克刚,沈忆宸既然行事鲁莽,那我们就避其锋芒,让他有劲无处使。’
“曹参议,下令各州府搭设粥棚就地赈灾,同时传播沈忆宸为了治水之功,将在张秋镇大兴水利严苛劳役,灾民不堪重负。’
张骥的这句话说完,立马就让曹希脸上满是敬佩,起身恭维道:“抚台真乃运筹帷幄,此番谋略一出,沈忆宸将无计可施!’
曹希言语或许有溜须拍马的成分,但更多还是由衷佩服。
听着姜沛的回答,沈忆宸眉头紧锁起来,张秋镇决堤处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其他地方在洪水褪去之后,只要保证灾民的衣食,终究还是能在废墟上重建起来。
但是张秋镇土地遭受长时间的黄河水浸泡,泥沙淤积之下带来了严重的土壤沙化跟盐碱化。这也就意味着哪怕堵上的决堤的口子,让张秋镇百姓重返故居,沿河两岸田地这几年收成依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继续向前走了大概一里的路程,沈忆宸等人终于来到张秋镇的黄河决堤口。
眼前的情形跟沈忆宸之前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同,一般情况下决堤的地方,就如同城墙破了一道口子般,至少还能看到对面的河提景象。
张秋镇这里的决堤口,已经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大湖,完全看不到对面河堤的影子。黄河之水在这里回转一圈后,继续向着海岸线奔赴而去,并且不断的冲刷着两岸本就脆弱无比的河堤。
“东主,局面比想象的还要糟糕,难怪张秋镇数次决堤无力堵上。
卞和面对这种情景,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次沈忆宸治水难度堪称地狱级,简直处处都是难题。
他甚至有些理解,为何山东布政司众官员选择集体摆烂,这种决堤程度压根就没法堵了,只能放任不管。
“陈主簿,决堤处这块田地是哪家的’
“这個,这个,下官也不知
听到沈忆宸的发问,陈涛面露难色吞吞吐吐几句后,说出不知道。
“如若不如实回答,本官治你失职之罪。’
沈忆宸其实知道答案,他之所以询问主簿陈涛,无非就是再得以确认。
这番恐吓让陈涛想起了县尊孟安维的惨状,他就是被沈忆宸给治罪,然後活活杖毙。性命威胁之下,陳涛果断给出了答案:“回佥宪,此处田地乃鲁王府庄田。’
“從河堤走势来看,这里好像缺失了一段,应该也不完全是大水冲毁的吧。’
“这里曾被用来围堤造田。”
“很好,那掘堤之事你知道吗’
听见沈忆宸问出了核心问题,陈涛满脸惊恐的跪伏在地道:“佥宪,此事与卑职无关,还望明察!’
“起来吧,我知道与你无关。’
沈忆宸淡淡回了句,不过在说完这句话后,他又补充道:“陈主簿,你在此处掌管河段多年,如若要你来治水,该如何行事’
虽然沈忆宸有看过徐有贞的《治水策》,但那东西说好听点是治水策略,说难听点是纸上谈兵。
没处河段面临的情况跟水势都不同,没办法全面的套用。想要治理张秋段的决堤,可能没有谁比陈涛还了解情况,所以沈忆宸想听听他的意见。
一听到沈忆宸问治水,陈涛眼神中突然闪现出一抹光芒,然后他开口道:“凡平水土其要在乎天时地利人事而已,夫水之焉性可顺焉以导,不可逆焉以堙!”
“你的意思是堵不如疏’
“下官正是此意!’
如今张秋段堤坝几乎是完全摧毁,已经形成了洼地大湖,想要靠着硬堵住决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并且张秋段的河堤极其松散脆弱,除了工程本身的偷工减料外,还有就是这里处于沙湾,土质很容易导致坍决。
堵不如疏这条建议,也符合沈忆宸自己心中所想的策略,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你说说如何疏导黄河之水’
看着沈忆宸好像认同自己的建议,陈涛咬了咬干脆豁出去道:“下官认为可先从旁边开凿一条河道引水,然后再修堵决堤口!”
“堵住决堤口再然后呢’
沈忆宸感觉到这个叫陈涛的主簿,好像肚子里面有点东西,于是饶有兴趣的继续追问。“先束水攻沙,再蓄清刷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