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敬没有沉忆辰的这些感慨,在他看来河工民力们,待遇已经远超历朝历代,无需再过多称赞嘉奖。
自古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者怎会没有牺牲,沉忆辰要抛弃这些优柔寡断,甚至必要时可以牺牲一切,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官员政客!
“在下受教了。”
沉忆辰拱了拱手,他明白成敬说这些其实是为了自己好。这种东西无关乎对错,只在于立场不同,无非就是看谁会成为那个牺牲者。
“沉佥宪客气,鄙人其实心中有一事不明,还请沉佥宪赐教。”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大明自开国以来,朝廷上下账本记录,都可以称之为一本湖涂账。哪怕户部这种主管大明财政的部门,想要彻底对上收入支出,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沉忆辰的河工账本,笔笔出纳皆有记录,哪怕米粮谷粟、丝棉布帛,俱折算成银钱统计的清清楚楚。
更让成敬感到叹为观止的是,那日沉忆辰在河堤上所言非虚,他真的通过开源节流发展商业的手段,弥补上了河工治水的巨额花费,并且还小有结余。
以往成敬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认为他们重利轻义,毫无气节可言。可偏偏这个自己最看不起的群体,却能产生巨额的商业税收,远超了成敬的想象。
并且从张秋镇码头那副繁荣兴盛的场景来看,沉忆辰收取巨额商税并不是竭泽而渔,商埠依然欣欣向荣。
这就有点触及到成敬的知识盲区,促进商业发展真的有这般好处吗?
“不瞒沉佥宪,鄙人从未看过如此数目清晰的账本,着实佩服。”
哪怕交还了河工账本,成敬依旧是惊叹不已,这次山东执行,算是开了眼界。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下不过尽分内之事罢了。”
“恰恰分内之前,才能彰显可贵,大明又有几人把这分内之事给做好了。”
“其实有很多。”
沉忆辰笑了笑,至少于谦、海瑞等人管账的话,账本不会湖涂。
听着沉忆辰谦虚的话语,成敬眼神意味深长。
“朝廷弹劾中,沉佥宪行事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可相处下来,却又是谦恭虚己,不骄不躁。”
“能做到这一点,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管沉忆辰是真的如此,还是在自己面前演的,这一刻反正成敬是彻底的服了。
难怪此子能平步青云,小小年纪官居四品出镇一方,现在看来比当初叩阙鸣冤的时候,要成熟老练太多,再无那种书生稚气。
听着成敬这话,沉忆辰仅是澹澹笑笑,不再多言。
审查河工账本的事情已经完成,成敬接下来就得沿着黄河大堤走一遍,彻底勘验堤坝的工程质量。
另外就是在离京之前,成敬还接到了朱祁镇的特别任务,优先级不在河工勘验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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