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现如今一片祥和之下,却是暗流汹涌。沉忆辰若是掌权当政,以他的性格恐怕会跟皇帝一拍即合,到时候烽烟四起民不聊生!
“鲜衣怒马少年郎,年轻人岂能没有朝气?”
“曹中堂仔细想想,沉侍读学士看似肆意妄为的背后,可有败坏局势之举?”
“本官看来,沉侍读学士胆大心细,行事深谋远虑,绝不会忘乎所以!”
钱习礼直言力挺,轻狂仅仅是沉忆辰的表现,骨子里依旧少年老成!
“家国大事岂能儿戏,少宗伯如何保证沉侍读学士不会忘乎所以?”
曹鼐的反问,让钱习礼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可就在这时候,翰林院另外一名侍读学士倪谦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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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能担保未来之事,可下官相信沉侍读学士,能恪守朝纲!”
倪谦掷地有声,他始终记得沉忆辰说过的那句,晚辈论迹不论心,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青史如何评价沉忆辰,倪谦不知道。
可他知道山东万民,会如何评价沉忆辰!
沉忆辰曾经在自己面前,做到了以行践言,论迹不论心。
那为何不能再相信他一次,能荡涤官场,扭转乾坤?
曹鼐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倪谦会这般态度坚决的支持沉忆辰。
可身为帝王,朱祁镇不可能带头否认尊师重道,他每年只能强忍着心中不悦,钦点一人人经延讲官成为帝王师。
所以此刻看到经延讲官推举名单,他语气中忍不住带着一丝戏谑与嘲弄。
“奴婢不知,可能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吧。”
哪怕看过了奏章知道是谁,此刻王振依然表现出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架势。
这就是王振能博得朱祁镇信任的原因之一,无论外朝多么的权倾朝野生杀予夺,在皇帝面前始终是一个谦卑的仆人,更不会拿“先生”名分自居。
“应该吧。”
朱祁镇点了点头,按照往年翰林院举荐习惯,正统十二年的经延讲官,大概率会是仁宣两朝某一科的三鼎甲。
带着这份意料姿态,朱祁镇随意的翻开了上疏奏章,其实里面是哪位老臣根本就不重要,他们所讲的东西,无非都是“内圣外王”那套。
可是这一次看到奏章中推举名字后,朱祁镇童孔勐烈收缩了一下,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有意思,真有意思,内阁与翰林院那帮老夫子,居然离经叛道了一回。”
按照朱祁镇得估计,沉忆辰刚刚升任为翰林院侍读学士,想要获得担任经延讲官的席位,最少得熬个三五年资历。
没想到他后来居上,跳过了前面数科三鼎甲前辈,以弱冠之年的身份担任了帝王师。
“先生你看看,历代先帝们有过这么年轻的经延讲官吗?”
朱祁镇把奏章递到王振的面前,让他看看上面的内容。
见到沉忆辰的名字后,王振装出一副惊讶无比的模样,然后开口回道:“沉侍读学士担任经延讲官,这……”
“如何?”
朱祁镇看着王振欲言又止,于是追问了一句。
“太过年少,有违当年杨士奇杨元辅定下的经延讲官,必须老成厚重的推举标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王振本想借用这种不经意的反对言语,来试探性的暗示皇帝,沉忆辰的年纪不够格成为经延讲师。
可他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相比较沉忆辰的年轻,朱祁镇更反感定下的经延日讲制度!
自己亲政前无数个日日夜夜,就是被三杨与太皇太后强迫着经延学习,稍有不得体之处,便被各种规劝谏言,甚至还会得到太皇太后的责罚!
“世间岂有不变的规定,沉忆辰乃朕钦点的三元及第,学识才华世间无双,年轻又何妨?”
“朕同样年轻,正需要此等锐意进取之臣!”
听到朱祁镇的话语,王振心中暗暗后悔,自己这段时间过于关注前朝之事,松懈了对于皇帝的亲近,否则定然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还起到了反作用,王振可不会像那些死脑筋文臣,坚持按照自己想法进行规劝。
相反他很识时务的赞同皇帝道:“陛下正值开拓进取的年纪,雄才大略需辅弼之臣来实现,沉侍读学士乃大明魁首,并且出镇山东展现出能臣干吏风范,确实为经延讲官不二人选。”
“陛下圣明!”
“知朕者,莫过于先生!”
朱祁镇一脸欣慰,果然只有先生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相比较“内圣外王”的老一套,沉忆辰展现出来的行事风格跟学术观念,更对朱祁镇的胃口。
“批复吏部,朕钦点翰林侍读学士沉忆辰,担任经延讲师!”
沉忆辰担任经延讲师的批红,很快传递到翰林院跟吏部登记造册,并且在短短的数日之间,几乎传遍了整个京师官场。
大明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弱冠之年便担任帝师的先例,沉忆辰不知不觉中,又开创了一个历史。
对于这些,沉忆辰并未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可能这与马愉早早进行过商讨有关系。
此刻他正身穿一身绯红的麒麟朝服,站在铜镜面前整理衣冠。身旁的陈青桐也换上了五品宜人命妇礼服,准备跟随沉忆辰一同进宫参加大年初一的正旦朝会。
明英宗正统十二年,终于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