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眼睛看到的。”
宁言答了句意义不明的废话,慢条斯理地翻身下马,见马儿害怕得不住发抖,便轻轻盖住它的眼睛,好生安抚道:“倒是连累了你,实非我所愿。”
“你们中原人就是虚伪,死到临头还在惺惺作态!”
话音刚落,一位身着花僧衣的瘦高和尚终于现身。
他的肤色比起中原人要黝黑许多,与昆仑奴相比都不遑多让。鹰钩鼻厚嘴唇,双目近乎全白看不到瞳孔,脚踩莲花凌空踏行,从高天之上一步步走到宁言面前,满脸倨傲之色。
宁言从他的穿着上猜出来者身份,懒得多作解释:“不管你信不信,在我眼中,万物生灵都是平等的。”
“笑话!难不成你认为这畜生和你同等么?”
“不,是它和你同等。”宁言纠正道。
以灵清上人的脾气怎会忍这种侮辱,刚想要动手,视线聚在对方脸上时突然愣了下。
本以为这小子是在呈口舌之勇,可观其表情,好像真的是很认真的在讲这些歪理邪说。
宗内大德上师在讲述经文典籍时,也称颂过慈悲为本常视众生的高深境界,但在他身上灵清上人却看到了另一重境界。
慈悲了,但没完全慈悲。
难道说他的无上菩提心还未臻圆满,才有这种漏端?
灵清上人没有答案,但他在吐蕃横行惯了,马上就将这等疑问抛之脑后。
只要把这小子的心挖出来炼成法器,看看好不好用不就知道了么!
就算真杀错了也无妨,一个中原人而已。
“出家人杀心这么重可不好。”宁言似乎一眼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好意提醒道:“你身后法相游离不定,显然是功法与心性不匹配所致,再这样下去不出五年必定走火入魔。”
他不介意和灵清上人结个善缘,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既然他能与吴唐做交易,说不定也能与灵清上人做交易,何必打生打死的。
“黄口小儿一派胡言!安敢乱你佛爷心境!!”
灵清上人当即横眉怒目破口大骂,可惊怒之余,神情中分明透着几分色厉内荏!
他怎么知道的?!
灵清上人呼吸沉重,近年来修持金刚乘时那种心猿意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也曾求教上师解惑,得到的建议竟与宁言所说一般无二。
他不认为宁言的能耐比得上宗内上师,想来想去只能往无上菩提心那边靠。
这下更坚定了他杀人取心的决心!
“不听劝,那便帮不了伱了。”
宁言其实很不喜欢和人动手,也不想无故造杀孽,甚至有一丝丝扫地恐伤蝼蚁命的意味。
他自认为和唐僧应该挺像的。
如此想着,宁言嘴角微微翘起,掌心按在马儿颅顶默默运起血服之术,转眼间就将马儿浑身精藏抽干!
可惜了,又是一条生命……
灵清上人都被这暴戾手段惊到,脱口而出:“这是什么邪法?!”
“邪法?”宁言眼眸中血色闪烁,语气却极为温柔:“术无正邪之分,为善为恶存乎一心,是你着相了。”
“你将我拘至此地,等会打斗起来这马儿是决计活不了的。它的宿命已定,我只是助它早入轮回。”
精藏归府,瞬间激活了他体内蛰伏的力量!
月色如华,光影轮转,在这诡异的氛围中,他的身后竟同时有三道虚影时隐时现!
灵清上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出现幻觉。
八品武者是不可能凝聚法相的,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而且每个人的法相通常只有一个,或许有极个别天纵奇才能凝聚双生法相……
可他这三阳开泰是怎么回事?
以后是不是还要四季平安,五福临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在这时,天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
“宁……慕容复!你在干什么!”
姜蝉衣察觉到荒野传来神通气息就料定宁言是出事了。
她不知道为何宁言不按计划行事接近灵清上人,也不知道为何宁言主动切断灵犀一点,但这都可以回头慢慢盘问,在同伴的生死安危面前都是要往后靠一靠的。
因此哪怕她心中对宁言的自作主张颇为不爽,依然第一时间赶来战场。
可姜蝉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她看到宁言竟然堂而皇之地在用那种正道人士最为唾弃的邪法,还满脸的不在乎!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有半点人样么?!”
“我现在?”宁言愣愣地指了指自己,接着阖起双目,似笑非笑道:“感觉好得很呢。”
“蝉衣,你该为我高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