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一轮残月挂在树梢上,隔窗眺望,月孤独人也孤独,那轮残月不知伴着纪武帝走过了多少这样的挑灯孤夜,送走了轮回四季,褪去了少年芳华。
高处不胜寒,这种感觉没人能懂,这是他的选择,他也无怨无悔,他以江山为盘,人为棋,便也注定这一生他只能做个孤独的下棋人,无人与他相伴,即便有人那也只是对手,对于对手,纪武帝从来都毫不留情,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杀得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
塌几上垒起的厚厚奏折,纪武帝已全数批阅完毕,“将这些奏折都拿下去吧。”
话毕,伺候纪武帝夜读的一个太监,恭恭敬敬地上前,将纪武帝塌几上的奏折全数拿了下去,动作熟练,且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好似怕惊动了这寂静的夜。
虽是宽袍罩身,袍间束带却是系得认真没有半分松散,看得出来,纪武帝是个看似慵懒随意,实则是个十分严谨的人。
他手枕在塌几上,双眼似有疲态,眼皮微微下垂,浓密的睫毛遮了他眸里的帝王乾坤,他将坐在一旁的顾子祺淡扫了一眼,“祺儿,更深露重,夜深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顾子祺为顾子毅回京之事而来,纪武帝不是不知,却给他下了逐客令,顾子祺从日头正烈等到了月明星稀,他不甘心硬着头皮问:“父皇,三哥哥的回京申请你可有什么考虑?”
纪武帝是个下棋人,一个下棋人岂能允许旁人追问他要如何下棋?“回去吧,你看你都瘦了,回去好好养养身子,这几天你也不用进宫了,早朝也省了吧,养好身子再来上朝,看你这瘦的,一阵风都能将你给吹走了。”
纪武帝声音清晰,语气和蔼,王者的气息却是不怒自威,看似像一个慈父在关心自己的子女;实则他剥夺了顾子祺进宫面圣和上朝的权利。
纪武帝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只能说圣意难猜!
在继武帝面前,顾子祺没有辩驳的权力,他终于明白他父皇为什么刚刚给他扯了半晌冉纤尘的事,顾左右而言他,却只字不提三哥哥的事,那是因为他父皇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给他一个答案。
边疆无战事,朝堂政局稳定,父皇迟迟不召三哥哥回京,难道是……
顾子祺大胆揣测,难道是父皇在为九弟铺路?三哥哥军中呼声太高,父皇怕三哥哥功高盖主挡了九弟的路,于是放弃了三哥哥让他戍边?
想到这里,顾子祺的心就空落落的,他为三哥哥不值更为纪国这个江山不值,九弟顾子琛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孩子,嚣张,狂妄,自私……即便他有帝王之才,恐怕日后也只是个让百姓苦不堪言的暴君。
顾子祺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他终究还是等了个寂寞,无力地向纪武帝施了一礼,“儿臣告退。”便落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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