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和我坠入地狱吧……”

声音轻柔如同爱人亲密无间的呓语。

可段钰言知道，这一切都梦罢了。

他睁开眼睛，又一次看到一片漆黑。

心里木然。

他准备再一次等待着黑暗的结束。

这一次却不同，眼前的黑暗里，冒出微弱的、星星点点的白光。

段钰言眼底的平静被打破。

他眼里出现一丝不一样的情绪。

周围也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白光，段钰言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些白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渐渐要把他这个人吞没掉。

段钰言不得不闭上眼睛，一种失重感突然袭来。

他现在就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一样，正慢悠悠的、摇摇晃晃的从半空中落下。

他看着远处天边瑰丽夺目的云彩，心里有些复杂，这里的景色可真是漂亮。

只不过……只是在梦里。

漂亮的云霞慢慢挪到他上空，与此同时，段钰言也发现了一个庞大的影子。

如遮半日。

段钰言抬头去看，只见一个非常漂亮的、羽毛艳丽的孔雀飞过。

他心里震撼，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耳边又响起呓语。

“和我一起……成为共犯吧。”

段钰言没有去管，他静静的望着那远去的孔雀。

身影依旧在下落着。

一大片紫色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据了半边天空，那晚霞被吞噬的一干二净。

段钰言只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他等着梦的醒来。

滴答。

一滴水滴在他额头上，从眉间落下，划过鼻梁，落到右脸上。

段钰言尝试活动自己的身体，他摸到了那水痕。

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暗色，他抬头去看，那天空上饱满的紫，像是故意让他看个清楚，一滴滴地落下。

段钰言眨眼，身体猛然下坠，如断翼之鸟。

深沉的紫，染上他身上每一处地方，连带着裸露出的皮肤。

段钰言快要在这种天塌下来的感觉里窒息。

先是背部落在一个柔软的地方，再着，又将人全然包裹进去。

摸不到……

看不到……

段钰言伸手去摸，却摸到冰冷湿凉。

他看不到岸，也摸不到。

“只要和我站在一起……”

他耳边又响起。

“我会告诉你想知道的……”

他的背终于靠在了实处。

冰冷的手钳住他脖颈，似乎是在耐心等待一个答案。

段钰言闭上眼。

这是我的梦，也应该是由我来做主。

一切场景通通暴退，再不见一丝暗沉。

段钰言双手伏地，一滴滴水珠从鼻尖滚落，周围白光一片。

地上有清澈的水洼，他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虽然，水珠跌落，荡出一圈圈涟漪，可他还是能看出来自己的狼狈。

“怪……”

他喃喃自语着。

一条水龙突然从水洼中暴起，发出悍然攻势，洞穿胸膛。

“要好好想想……”

段钰言怔愣着。

他睁开眼睛，眼里有过一丝困顿，很快就闪过。

段钰言平静下来，估摸着现在的时辰。

起身披上衣服。

心里思绪万千，他索性来到院中，望着黑天，思考着。

运转着那无名心法，段钰言突突的头疼算是有些缓解。

他依旧望着那片黑天，眨眨眼，无声叹气。

段钰言取出来一长方盒子，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他却忽然笑了一声。

是极轻的一声笑，由是这样，在寂静无人的夜里也是非常清晰的。

方才，他段钰言确实在笑。

笑自己心念难消，大晚上在这里自怨自艾。

笑自己悲情难已，却不思进取……

段钰言伸手捂住脸，将盒子拢在怀里，慢慢贴着自己的膝盖。

“要怎么样才能……”

“才能完成我想要的。”

段钰言抬起头，眼里满是必得的气势。

“我是不会放弃的。”

“您也希望我不要放弃吧。”

他抬头见天，语气恭敬又带着一丝怀念。

“我不会……”

他止住话。

“不会再忘记的。”

“仙子，就饶了我吧。”

英英摇晃着绿颦的胳膊，圆滚滚的小脸蛋上满是抱歉。

虞人美在一边看着，客气恭维道：“这位小姑娘这么漂亮，我看大人您肯定也是不舍得罚的吧？”

绿颦微微一笑，手中帕子遮着半张脸，看不大清表情。

“皮孩子一个，怎么能不管教呢？”

“要时时刻刻挂念着……”

“英英，你今天去找翠翠去。”

她扭头吩咐着，又转回来，嘴角带着笑意，看着虞人美，一言不发。

虞人美接受到这样的视线，如坐针毡，一刻也不得安宁。

她压住心里的悸动。

“记住……我可是……”